第五章 匆匆间就此别过
这几天整日整夜不眠不休，好容易抽出昨夜一晚的时间，他不嫌麻烦，半夜十一点从城东跑到城西，就为了看她一眼。
虽然现在的他依旧疲惫，但难得周可温能主动问他要做的事，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悸动。
周可温问的事属于机密厉严不能明说，只能模糊的应付。
然而在周可温看来这根本就是不想说的敷衍表现，甚至她能理解成为问错话后的不耐。
周可温有些沮丧，端端的坐正身子，双手不安的交叠着放在膝上。她的眼时而看着搅动的手指，时而瞥向车窗外。
厉严察觉到她的异样，不免叹口气，“别多想。”
“知道，”周可温目光空洞的看着车窗外。
期间，厉严接了一个电话，周可温本来不想在意，却不自觉的将他的话印在脑海里，他的声线是那样独特，似阵阵清风，总是有意无意的撩拨起她心里的涟漪，而他口中所阐述的话语像是一把刀，深深的插进了她的心里。
“我知道。”
“关于女人的事你应该知道我的态度，即使这个人是她。”
“你先别急着动手。”
“丧彪手里的货我来处理。”
周可温不想凭着他的只言片语去猜测什么，但有些事不可否认。比如，这五年来他肯定有别的女人，再比如，这五年来他一直和这些道上的人关系密切。
沉默的氛围一直到机场才停止，下车时他亲自帮她拿下行礼，并且一直把她送进安检口。整个过程中，他丝毫尴尬的表情或者想解释的言语都没有。
周可温迈着小步，希望他能叫住她，告诉她这几年来他到底再做什么，甚至周可温觉得哪怕只是谎言都可以，起码这样还能显示出他还在意她。
而现在他闭口不言的状态，让周可温失望透顶。既然决定离开，为什么不走的彻底，既然选择抛弃，又何必在她学会了如何一个人生活后还要回来。
她埋头心一横，拖着行礼大步迈入了安检口。
“周可温！”
一声近似低吼的声音在不经意之间想起，连厉严都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发出声音，叫住她。
“啊，啊？”震惊的转过身，她拖着行李箱走至旁边矮矮的玻璃墙后，“有什么事?”
厉严也走了过来，两人之间仅仅隔着一道一米多高的玻璃墙，却像是隔着几个千山万水，厉严拧眉，想了半天才说了句，“看好周可瑾。”
“恩？”
“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哦，放心吧，会的，你也照顾好自己。”周可温奉上一个温暖的笑，冲他摆摆手示意再见，厉严点头默认，随即转身离开了。
那个挺拔黑色的背影在人头攒动的机场显得尤为突出，周可温看着又开始不断接电话的他，消失在人海后，也转身离开了。
“旅客们，还有15分钟，飞机前方到达z市阳光机场，请您继续系好您的安全带，不要随意走动，等飞机安全降落。
……旅客们，飞机已经安全抵达z市阳光机场，地面温度是32摄氏度，飞机还要滑行一段时间，请您在座位上坐好，拿行李时，请注意行李的开关，以防行李滑出……”
之后是一串优美的英文播报。
周可温拖着行李走出z市机场时，正午炽热的阳光将机场前的一片空地烤的冒烟，不过湛蓝的天空的确比s市美多了。
z市的绿化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好，雾霾什么的从来没见过，不像s市那样的重工业城市，虽然经济也很发达，但环境真的是不敢恭维。
刚准备抬手拦出租车，周可温的手机响了，是好友沈盼。
“喂，小蹄子，想没想我？”周可温打趣的问。
“温温，别再叫我小蹄子了，多难听，”沈盼布满且略带撒娇的声音传来，“听说你家厉大爷深夜显身你住的酒店了？”
“喂喂喂，那是早上的事，这么快就报道了？”
“是真的啊？那你们昨晚——”
“哎！死丫头，跟着你男人不学好，想什么呢！”
“哦，好吧，”沈盼见周可温差点都跳脚，立即学乖，“回来记得多多休息，还有你的‘小金人’梦，加油哦！”
“这还中听点，”提到“小金人”梦，周可温才觉得沈盼总算正经点，“要打车了，挂了，有什么事回去聊，还有，你失身你家男人陆大神的事，有时间找你算账。”
“啊啊啊，不要啊——”沈盼既羞愤又懊恼。
周可温才不管她，匆匆收了电话，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当夜，她没回家，而是去了妈妈家。
她的妈妈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但那个温柔而单纯的女人却从未把她当做外人看。
虽然，这个女人曾是他父母间的“小三”，虽然她也曾很过她，但这个女人用一生诠释了她对她爸爸深刻的爱。
周可温的继母梁芒是个下岗工人，曾在一家国企任职，退休后就靠着微薄的退休工资生活，当然周可温也会在每次拍广告挣到钱后，将三分之一的钱给梁妈妈。
因为梁妈妈还有一个周可温同父异母的弟弟要抚养。弟弟叫周可瑾，比周可温小十二岁，今年在读初中。
对于寡居而且退休的继母来说，养个孩子，而且还是男孩子，尤为艰难。周可温舍不得继母吃苦，毕竟当初为了她，继母真是吃尽了苦。
梁芒至今还住在当初贫民窟的旧地段，不过后来政府规划，这片地方早已变了模样。原本一方方凌乱的平房杂院改成了一栋栋整齐的六层小楼。
规整的青灰色带出了一种整洁干净的感觉，几栋楼之间还有设有专门的健身器材，供小区里的人使用。去继母梁芒家的路上会路过小区中央的一个圆形广场，听说夏季的每周三晚上，这里会有音乐喷泉的表演。
周可温敲门后，立马就有人打开了门，“是温温啊，回来了，累不累“”头发有些花白，面容十分祥和的梁芒立即伸手去接周可温手里的行李箱。
“不累，妈，没事，我自己来。”周可温将行李箱放在玄关处，关上了身后的门，“小瑾呢？上课去了？”
“是，上学去了，”梁芒神色紧张，拿过厨房门口挂着的围裙套上，“一早刚从s市过来，没吃饭吧，妈给你做。”
“别麻烦了，妈，我在飞机上吃过了，”周可温像小女孩儿给母亲撒娇似的拉上妈妈的手臂，她必继母梁芒高出了一个头，只能侧倚在她肩上，“妈，晚上吃牛丸汤好不好，馋了。”
“傻丫头，”梁芒笑着，眼角的细纹显现，但却充满着爱意，“你想吃什么妈都给你做。”
“谢谢妈。”周可温的心暖暖的，笑的十分甜，还不忘在梁芒脸上大大的亲一口。
“你这丫头，就会讨人开心，”梁芒放下围裙，拉周可温走到客厅，“都这么大了还是这样讨我们这些老人的稀罕，你呀，就像个永远没长大的姑娘。”
周可温一阵傻笑，梁妈妈就喜欢夸她，虽然每次都说一样的话，但却比她亲妈更能认同过她。她亲妈除了认她的钱，其余一律免谈。
梁芒给周可温剥了橘子，“你婆婆还在世的时候，她一见我就夸你说你人长得好心也好。那时候你才上初中，还不认识姓厉的那小子呢，她就暗中找上门想把你这个儿媳妇先订了，免得被人家抢了去。”
梁芒回忆起当初住在贫民窟的时光，虽说日子过得苦，但周围的人却是完满的，“你爸爸当时也在，不过，他看不上姓厉的那小子，其实当时我也不看好他，没想到，你还是——”
“妈，”周可温知道梁芒在感叹什么，剥了瓣橘子喂给妈妈，周可温莞尔一笑，“过去的事都过去吧，再说我现在不是过得挺好嘛。”
梁芒吃着甜甜的橘子，心中却酸涩异常，“虽然他娶了你，算是对你负责，但你的梦想呢？别人不知道，妈可知道，要不是当初他做了那样的事，你早就考上影视学院了。
哎，现在妈也看电视，也知道新闻上是怎么说他的。且不说他那些负面消息有多难听，他总这样忙自己的事，根本没考虑过你，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别看他现在生意做得怎样怎样大，全是黑心的官司啊。”
“你说，要是你们俩结婚的事被人曝光出来，他那声名狼藉的身份肯定会要毁了你，你拼了这么多年的‘小金人’梦肯定也会毁了。”
“妈，没事，小不小金人无所谓的，”周可温不想梁芒替自己操心，一个周可瑾已经够让她心累了，她不想为她多添一丝烦恼。
虽然，上影视学院是她的梦想，虽然拿影后的“小金人”是她更大的梦想，但在现实面前，梦想永远是那么骨感，那么惨痛。
十二岁被星探发觉，十五岁她梦想成为一名专业的演员，想考入影视学院，但没想到因为她过早成名，让原本拮据但幸福的三口之间瞬间分崩离析。爸妈为了钱吵得不可开交，处于青春期她一度自暴自弃，甚至还产生了报复的心里。
他们不是想借她挣钱谋利吗？可她偏偏不让他们顺心。
在爸妈吵得最凶的那天，她找到了厉严，和他签订了一份最邪恶的协议，她想毁了自己，想看看在父母眼中到底是她重要还是钱重要。
那晚，下着暴雨，而她，彻夜未归。
晚上，梁芒做了周可温最喜欢的丸子汤。梁芒在厨房盛饭，周可温帮忙摆桌椅筷子，
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八点，周可温抬头一看时间，问：“妈，小瑾怎么还不回来？”
“你先吃吧，别等他了，说不定又是和那些不正经的孩子一起喝酒去了，”梁芒说的愤怒，但也很无奈，“别管他了，你先吃吧。”
周可温听出了不对劲儿，将梁芒从厨房拉出来，“妈，你不能在这样放任他不管了，这样他迟早是要学坏的。”
“我也不想，可，我哪里能管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