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佑坐在船头,嘴里嚼着新鲜的草茎,带着鲜嫩的汁液。
这是一艘很小的船,比起月姑娘那艘海船来说,这艘船简直像是九牛一毛,沧海一粟。
但他坐在船头,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小鹿般乱撞,从来也没有这么兴奋激动过。
因为自从在荒岛上待了两天,他忽然觉得世上最可怕的,原来是寂寞。
驾船的是个老头,花白的胡子一大把,眼睛深深地凹陷进去,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方天佑忽然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老头垂着眼,看着自己手中的桨,一下一下地划着。
他的动作僵硬而有力,船慢慢地往前移动着。
方天佑又道:“是谁叫你来这里接我的?”
老头还是低着头,似没有听见他的问题。
方天佑笑了。
这个古怪的老头,一个人划着这样一艘破烂的小船,到了荒岛上,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让方天佑上了船,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将船向前划去。
幸好方天佑一点都不在乎,他早知道自己从接下帖子开始遇到所有的人都是怪物。
“你是谁?是不是有人知道我在那荒岛上派你来接我的?那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那个人是不是无妄岛的岛主?”
这些话就算问了出来,一定也得不到答复的,方天佑索性连提都没有提。
现在他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我们是不是去无妄岛?宁澈是不是也到了那里?”
老头终于抬起了头,目无表情地看着他。
然后方天佑终于发现自己错了,错的很离谱。
他问的问题也许这个老头全部想要告诉他,可老头却不能说话。
方天佑看着老头,无奈地苦笑。
除了苦笑,他还能干什么呢?
他现在已没有别的办法,除了老老实实地等着这个不会说话的老头带他到达他们的目的地以外,已没有别的办法。
他现在只盼着能够马上到达,然后自己去找出真相。
可划船的桨偏偏在老头手里。
老头像是没有力气似的,划一次却又要歇两次,方天佑都忍不住想要夺过桨来,只可惜他并不会划船。
这世上,无论是多完美的人,总有不会做的事。
比如说,生孩子。
更何况,方天佑从来就不是个完美的人。
所以,尽管很急很急,方天佑还是只能坐在那里,看着老头划船。
方天佑已躺在了船板上,张开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一百四十五,一百四十六,一百四十七......
当他终于闲的发慌,数数数到两千四百五十六的时候,船终于靠岸了。
方天佑一下船,老头就立刻将船划走了。
这次倒是划得很快,还没多久,就见着他转了几个弯,没有看见那艘破旧的小船了。
方天佑突然觉得这个老头很有趣,这些日子见到的人以来,似乎没有一个是不有趣的。
方天佑也不在意,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笑了笑,竟东逛逛,西走走,漫无目的,看来这岛上找不到一个比他更悠闲的人。
他已打定主意不去找请他来的人,他为什么要急着去找出这样一个人呢?急的该是请他来的那个人才是。
所以,他背负起双手,往远处慢慢地逛过去。
他还没走多久,就突然停了下来。
前面一片绿荫下,一个青色的布帘斜斜地探了出来。
方天佑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很厉害,他在岛上已好几日没有喝酒了。
他的生命中似乎除了酒,便是女人。
他可以没有女人,却不能没有酒。
于是他再也顾不得别的了,大步走了过去。
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里有一种蠢蠢欲动的兴奋,那是对于酒的兴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