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召业此时的心情非常的低落,刚才看到俞水方强颜欢笑,落寞的背影回家,他不是不想追出去,可最
终理智还是战胜了他,只是心里抽痛的厉害,这种痛也是他第一次碰到,这使得他的面容暮上一层寒霜。
回家的路上,接到付小博的电话,约他喝酒,若是往常,他一定拒绝,可今晚有些想借酒消愁,虽不知
愁从何处而来。
付小博已经点好了酒等他,他淡淡打声招呼开始闷头喝酒,酒入愁肠愁更愁。付小博如今在财经频道,
已经兼任着娱乐频道的记者。他约时召业出来喝酒,联络感情的同时,自然也是想得到一些娱乐圈的资
料。
反正都是熟人,所以他单刀直入
“你真跟白柳夏分手了?”
白柳夏?他好半晌才想起这个人名字
“还没空跟她说,她近期在好莱坞拍片。”
付小博的观察力是异常敏锐的,他注意到时召业刚才恍惚的神情,跟之前与白柳夏打的火热时可是天差地
别。
“白柳夏可是新一代的大众女神,对你也死心塌地,不管在任何场合,有任何采访,都把你排在第一位,吻
戏,床戏,一律拒接,有多少男人对她虎视眈眈,可她一概拒绝,这样好的女孩,你上哪去找?或者说,你
这样是为了安麦?”
时召业笑
“
你别这么拐弯抹角的探八卦。我不妨直接告诉你,与白柳夏分手是迟早的事,更或者谈不上分手,我们之间
没有过任何承诺,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当然,毕竟她跟了我这么多年,所以,我希望能缓和一些的方式结
束我们之间的关系。”
付小博领会到
“所以你主动告诉我,希望我报道一些内容,给她一个缓和的时间?更或者给那些误以为你们情深的大众一
个预防针?不过,不是我没提醒你,你若真跟白柳夏分手,最好能妥当处理,你没见过现在的粉丝们有多疯
狂,别连累无辜。”
当然,付小博一番苦口婆心,时召业大概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分分合合,他根本没有当回事。
俞水方缩在那哭了很久之后,一边骂自己是笨蛋,脑子进水了才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不靠谱的时召业,但一边
又傻傻的给时召业打电话,可是电话没人接,一直没人接。
他不愿接她的电话了?
这个点,她知道他根本没有睡觉,以前他们时常聊着聊着就过了12点,却又舍不得挂断电话,所以聊通宵也
是常有的事。
第二天晚上,俞水方又给时召业打电话,这回倒是响了两声就接了,电话那头的背景出奇的安静,俞水方心
里一跳,他终于肯接电话了,却听时召业冷淡的声音说
“我现在有事,晚会儿给你回电话。”
嘟嘟嘟…
电话挂了…
俞水方好半天没有反应,握着手机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此时是半夜12点,他能有什么事?
他竟然挂了她的电话,什么也不用再说了,他的态度已经够明确。
俞水方,你若还是不清醒,再死缠烂打下去,也只会招人笑话而已。
心里虽认清这个事实,但她这样死心眼的女孩一时半会儿要接受起来,也是有一定难度的,所以到了周末
时,她萎靡不振的拎了两袋水果,回家娘家蹭饭吃,一家人见她周末竟然不请自来,很是奇怪,上下打量她
“水方,你还好吧?”
“很不好!”
“怎么了?”
“想你们做的饭菜了,爸妈,你们都没发现我瘦了吗?”
俞爸看她一眼,果然觉得女儿面色憔悴,两眼也无神,似乎真的瘦了不少,心疼的说
“瞧把她可怜的,宝贝,你想吃什么?爸爸马上去给你买。”
俞妈也坐到她旁边,幽幽的问了一句
“上回来家里那个男孩,后来怎么样了?”
俞水方故作惊讶
“哪个男孩?哦…你说那个同事啊?他辞职了,我们很久没联系了。”
“这样啊,怪可惜的,本来妈妈觉得挺不错。”
俞水方眼睛滴溜溜的转
“妈,你以前不是有挺多存货吗?我最近忽然有点想结婚了,要么你给我安排几个见见?”
此话一出,全家轰然
“好啊,好啊,妈妈这两天就给你安排!”
说完立即拿起了电话联系,深怕她会反悔。
她没什么可反悔的,想想也到了改嫁的年纪了,反正嫁谁都一样。
她哥哥在旁边感叹
“唉,相亲找的男人能有多好?咱们家想靠你复兴的希望是彻底破灭了,哥哥明天就去找工作。”
“你最好说到做到!”
俞母的办事效率是惊人的,颇有点前几年意气风发时,女强人的魄力。不到一周的时间,她已经为俞水方张
罗了五个男孩选择。
她跟俞爸说
“咱们女儿终于是开窍想通了,现在肯相亲,就要趁热打铁,争取一次成功。”
俞爸不屑
“我看这几个男孩没有一个配的上水方的。”
俞母黯然神伤
“若不是她上学时那些事影响了她,就是皇帝老子来,我也觉得配不上女儿。”
“罢了罢了,你快快张罗吧。”
俞水方其实后悔让她娘帮忙安排相亲了,但又极其没出息的不敢违背她娘的指令,所以从周一到周五,连着
五个晚上,她下班后,都托着疲惫的身体去指定地点相亲。
不得不说,她娘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挑的这五个男孩一个比一个好,配她还真是绰绰有余的,就是她每次都
有些心不在焉,无论对方说什么,她都淡淡的回应,不咸不淡的,惹得最后都是冷场为结局,彼此都没有意
思,最扯的是周五晚上的相亲,对方是一个培训师,谈吐儒雅幽默,就是一开口说话就停不下来,开始,俞
水方还认真的听,可听着听着,她竟然睡着了。是的,在相亲的时,她睡着了。
真的不能怪她,第一是对方太能说,第二是,劳累了一周,周五晚上放松下来,真的太疲倦了。
总是就是,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等她醒来时,发现这个培训师早已经愤然离开了,而坐在她对面的竟然是
昝敬树。
她不敢相信,以为是梦境,揉了揉眼睛,真的是他。
这下俞水方不淡定了,这丢人丢大发了啊..
果然,昝敬树难得笑了。他也是碰巧,与家人过来用餐,进来时,就看到俞水方跟一个男孩在聊天,男孩聊
的眉飞色舞,俞水方听的索然无味。等中途,他从包间里出来,就看到这么怪异的一幕,男孩的脸色铁青走
了,而这个姑娘睡的香的就差口水横流了。
家人吃完饭都走了,他一个人就守在她面前看着,倒是想看看在这样嘈杂的地方,她到底能睡多久?
俞水方尴尬到死,背起包就打算走。
昝敬树拉着她
“我送你回家,这么晚了!”
俞水方挣脱不开,就跟他上了车。他问
“相亲?”
“嗯!”
昝敬树承认听到她是相亲,他的心情是有些雀跃的,至少确定一点,她还是单身。
他如实评论
“刚才那个男孩不适合你。”
俞水方坐在他的车上想,哼,再不适合也比你好啊。她看着他的侧脸,线条太过于刚硬与冷峻了。她忽然发
神经的感慨了一句
“唉,昝敬树,你当年要是肯收了我多好!”
昝敬树心中猛烈一跳,方向盘险些抓不稳,强压下情绪,低着嗓音问
“现在收还来得及吗?”
她很果断的回答
“来不及了,错过就是错过。”
昝敬树并沉默不语,一路开着车送她到家,临下车时,他忽然拉住了俞水方,很认真的问
“给我一个弥补错误的机会可以吗?”
在路灯下,看不清他的脸色,但是俞水方松开他的手,斩钉截铁的说
“没有机会!”
头也不回的上楼回家。
俞水方说过的,昝敬树在她心里,有很长一段时间就像是挂在墙上的黑白照片,如今,只是这个照片在她心
里取下来而已,但不表示,她会重新挂一张彩色照片上去。
况且,她最近的全部心思都在时召业这个混蛋身上。
这个混蛋,真是随心所欲,莫名其妙的闯进她的生活,搅得翻天覆地之后,又莫名其妙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她太傻了,时召业何曾跟她说过一句实话?
她手机里还有偷拍的时召业与白柳夏的照片,她点击大图,慢慢滑着看,真是郎才女貌啊,怎么看,怎么相
配,罢了,罢了,人家有这样一朵鲜艳的玫瑰,又岂会看上她这样一朵路边的野花。
可是呢,心情总归是不好的,根本没有恋爱,就直接失恋了,还能有谁比她更可悲?
她就那么自怨自艾的去上班,可能是化悲愤为力量,工作热情前所未有的高涨起来,天天加班到最后一个
走,连陆湘星都奇怪
“俞水方,你最近吃错药了?”要知道,这么多年,俞水方从来是下班后第一个溜走的,那个速度快的跟脚
底安了风火轮似得。
俞水方想,她岂止是吃错了药?她分明是搭错了脑神经,才会莫名其妙爱上时召业。还有,她以前怎么没有
发现工作其实也有这么多乐趣?让她暂时忘却烦恼。
她本来也不是多笨的女孩,只是心思从未放在这上头,最近因祸得福,自己肯努力工作,加上昝敬树的指
导,她忽然间思路就豁然开朗,怎么把自己脑中所构思的东西用图纸表现出来,像是忽然就打通了任督二
脉,彻底开窍。
一开窍吧,并一发不可收拾,晚上加班都觉得时间不够用,所以哪有时间关注娱乐新闻。
她若是关注了娱乐新闻,并会知道,时召业最近在国外,并会知道,时召业已经与白柳夏彻底分手,而白柳
夏因为难以接受分手而自杀。
白柳夏是真的自杀了,在她的好莱坞大片杀青的第二天清晨,在铺满玫瑰花瓣的浴缸里割腕自杀,好在她的
助手第一时间发现送医院,才没有酿成大事故。
此时的白柳夏正躺在病床上,姣美的面颊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双眼肿得像个核桃,右手腕缠着厚厚的纱
布,愣愣的望着天花板。
外面的廊道里,遍布的记者,遍布的摄像机,都想闯过重重关卡,进来拍几张她的照片。
她为情自杀,在娱乐圈里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昨晚,从救护车上下来,奄奄一息的照片,简直让她的粉
丝们心碎成了一地。
而罪魁祸首,时召业此时坐在她的病床边上,面色凝重,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她转身面对着时召业,泪水无声的一滴一滴落在枕头旁,那个样子,楚楚可怜的动人心魄,纵使是下定决心
要分手,不想有任何瓜葛的时召业,也不禁动容。
他抬手替她擦干了眼泪,温柔的说
“以后别做傻事了,为了我不值得!”
被他这么一说,白柳夏的眼泪更加肆无忌惮的流了下来,哽咽着说
“我不知道什么叫值不值得,只要跟你相关的事,我从来都是义无反顾,连爱你也是义无反顾不留任何余
地。召业,我真的不期盼要任何名份,任何地位,只要你允许我在你身边,其它一切我都不在乎。”
时召业想,自己或许真是一位冷血的人,在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甚至为他不要性命的女孩面前,他并无
半分心疼,只是他承认自己确实错了,玩弄了人家的感情,所以他愿意给她任何补偿。
可是白柳夏依然不死心,苍白着脸,还是要问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是有了别的女孩?还是因为田小姐的不乐意?”
田小姐不乐意?
白柳夏若是知道,他连田安麦也不愿继续,会有何感想?
他也没有非要分手的原因,但就是忽然觉得有些玩累了,不想再留恋花丛中而已。若非要说别的女孩,那会
是俞水方吗?
他可以一句话就断了白柳夏或者田安麦的关系,但若让他断了与俞水方的关系,想到以后不能见这个人,心
里会忽然一痛。
因为时差的关系,所以那天,他正在公司开会,接到俞水方的电话确实不方便接,等会开完,他一算时间,
已是国内凌晨3点,所以并未给她回复。再后来,他马不停蹄的处理完积压的工作,又处理了白柳夏的关系,
加上时差时间对不上,所以好几天没有与俞水方联系。
其实,各种不联系,都是一种借口,他明明可以发一条短信,哪怕发一条微信给俞水方,也不至于让她那么
的懊恼。
他的回避的问题,或许更多的是回避自己内心的不明情绪,他对俞水方的所有情绪,竟没有一个人肯告诉他
到底是什么?
想起他那天与付小博的电话,其实还有一段的对话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正
在喝酒的付小博像是听到外星语,不可思议的问
“你爱人无数的猎艳高手问一个连女朋友都没有的我这个问题?开什么玩笑。”
时召业正色到
“我也觉得像是一个玩笑。”
付小博终于抓住重点
“等等,你说的不是田安麦,不是白柳夏?又是哪个女孩?这么倒霉!”
“是挺倒霉的女孩。我不确定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只是想听到她的声音,想见到她,想看她笑,可真正见
到她,我又会怀疑她,不相信她。”
付小博凉凉的说
“你不是喜欢她!”
“你也觉得这样不是喜欢吧?。”
付小博斩钉截铁的说
“对,不是喜欢她,而是爱上她。真正倒霉的姑娘也不是她,而是那些你错以为自己喜欢的女孩,例如白柳
夏,例如田安麦。”
他爱上了她?时召业反复咀嚼这个字,是爱吗?
就是因为这个爱字,让他生出无数的恐惧,才躲到了国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