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然蹒跚着蹲在黄泉路的路旁，好奇地看着那棵才刚发芽的小草。“为什么周围都开满了花，只有这里有一棵小草？”

“因为这是一个希望。”有人回答。

柳梦然转身，这次终于能看到个人影，是的，那只是个影。

“能帮我吗，我想见阎君。”

“你确定？”那影子看着他坚定的眼神，顿了顿，似乎在心里叹了口气，“走吧。”

我没有想起清铃花的传说，也没有碰那些花，如果这样也能救你，阿若，你不会生气了吧。柳梦然理了理自己破碎的衣裳，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

虚无的空气中飘浮出一段影像来，是那个曾经与自己成亲的女子红着眼睛挽留他，“梦然，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现在离开，却又不要我等，是遇上了什么人吗？”

“是，是为了一个人。是我欠她的，不要你等，是我恐怕再回不来了。”

“没关系，我已嫁你，就是你的妻。虽然我们……但，我还是会等你回来的。”女子坚定地说。

“小梅，小梅……”影像中的柳梦然看上去极其痛苦，“我对不起你。”许久，他叹出一句。

“你，你爱上别人了？”

“不，不……”他低喃着抱住自己的头，“是我欠了她，所以不得不去找她。”也许，是我们共同欠了她。

柳梦然站在阎君大殿上看着空气中的光影，一直微笑着。他曾经不断的在心里否定自己对阿若的感情，他不敢相信，也不想去确认。

“你确定了，这一段记忆，也将很快失去。”阎君冷着张脸，大大的斗篷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要失去这段记忆吗？柳梦然迟疑着，那是他的青梅竹马，一度曾是他整个生命的支撑，如果忘了她……真的要忘了她吗？“好。”他依然浅淡地笑着，心却痛了起来。他已经失去了自己小时候的记忆，那些幸福的快乐的、无忧无虑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是的，算幸运，阎君给了他一个两全的选择，以他的记忆浇灌那株清铃花幼苗，直至他失去所有的记忆，它开出美丽的花朵。

“你只是个普通的人类，需得靠着曾经的记忆证明你存在于世。如果你失去了所有记忆，再回到那世上，要怎么生活？”一旁的判官好心提醒。

“呵呵，”柳梦然低下头笑，“到如今我已经没有选择。”

是啊，自从决定舍弃第一段记忆，便已经找不回从前的自己了。柳梦然深吸口气，“我可以去照料那株草了么？”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连阿若也会忘记？”

呵，柳梦然转身，无声地笑。当然会忘记她，有一天我连自己也会忘了。我舍弃了所有终究换不回她，那我记得自己又有什么意义？

“真的要这样吗？”

他听见身后的判官低声问着阎君，阎君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