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嘭”的一声,笔直线下落横尸在光滑地板上,却是她的手颤抖得太过厉害。
“对……对不起……”
她急忙蹲下身子,将七零八落的笔件组装起来后,便行云流水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仿佛刚才的失误只是一个错觉。
医生瞄了一眼,“嗯”了一声便接过纸笔旋身回到急诊室内,未注意到安浅汐已然红透的双眼。
她低垂着头倚在冰冷的墙壁上等待着,苍白的小脸上蜿蜒留下泪痕。
幽亮的通道内,只有前方的急诊室亮着红灯,依旧醒目的刺眼。
安拓海接到安浅汐电话时正在忙公事。手机开始频繁震动时,安拓海才大发慈悲的摘下眼镜瞥了一眼,见屏幕上映着小女儿的闺名,他不禁嗤笑一声。
想到那次她孤傲离去的背影,安拓海眼神一寸一寸冷了下来,挂掉电话后将手机调成静音塞进办公桌的抽屉里。
直到门外传来熟悉的敲门声,安拓海这才清声让秘书进来。
却没想到秘书将行政电话递了上来。
“安总,有人找您。”
安拓海淡淡应了一声,接过电话挥退了一旁候着的秘书。
“喂,哪位?”
“……爸爸,是我……”低低的一声却是安拓海认识的声线。
安拓海皱了皱眉,心里已是极不愉快,他将手中笔一扔,倚在身后的办公椅上,黑色皮革衬得他整个人冰冷而又不近人情。
“这是后悔了?”浓浓的嘲讽之意倾泻而出,听得安浅汐鼻息一窒。
她的手贴在冰凉的钢化玻璃墙上,透过玻璃可以看到,ICU病房内倚仗着各种仪器和氧气罩延口残喘的母亲,那是安浅汐在心里求了大罗神仙上万次,才在急救室里救回一命的妈妈。
安浅汐想也许她这辈子的好运气都用在这里了。
她轻轻柔柔地开口,像个知书达理的小姑娘,语气温婉可人,是他父亲对淑女的要求之一,“爸爸,妈妈的手术成功了,但她的身体机能损耗太严重,医生说要让她在医院休养才有醒来的可能……”
还未说完的话却被安拓海冷情打断,硬邦邦的话像是机器制造,“说完没?说完我就挂了!”
仿佛怕安拓海有所动作般,安浅汐急急补上:“是!我后悔了!”
她看到她面前的玻璃,因说话吐纳的热气而氤氲成一片朦胧,模糊了她映在玻璃罩上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电话骤然安静了一会,安浅汐如等待判刑的囚徒,许久才等来一阵哈哈大笑,安拓海的笑声中掩不住的志得意满,“对,知错就改,这样才是爸爸的好女儿!”
安浅汐没有反驳,待安拓海的笑声收敛后,这才低声用软糯的语气示弱着:“爸爸,妈妈的诊费需要一次付清,医院才会给她后续的治疗和安排,爸爸,我需要你的帮忙……”
安拓海食指笃笃地敲着桌面,仿佛心里正打着算盘的精明商人。
“我有一个条件。”
安浅汐的头抵在冷冰冰的墙上,仿佛这钢筋铁板铸就的建筑给予了她莫大的支柱,她低低唔了一声,辨不出情绪几何。
“跟夏云熙离婚,然后乖乖和顾澄墨结婚!”安拓海冷硬的命令不留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