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欧阳燕转身回去,一进院子,见李姝君立在树下,丛彬坐着,两人以背相对,沉默着不说话。李姝君先瞥见欧阳燕,冲她尴尬的微微一笑,说要走了,丛彬侧首斜了姝君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欧阳燕把李姝君送到院外就被李姝君伸手挡住,不让再往前送,笑着说,“你还是快回去照顾人吧!”欧阳燕说,“看他样子也快好了。”姝君笑道:“那就好好照顾你自己吧,最近累得消瘦很多!”欧阳燕伸手摸了摸脸蛋,果然觉得不如以前丰润,笑了笑,也不在乎。

自这日起,丛彬倒是一心想对欧阳燕好,也确实在欧阳燕面前回到了她印象中最深刻的那个彬彬有礼,风度翩翩的佳公子。这使整个丛府都雀跃起来,尤其丛夫人最高兴。平白无故添了几多喜庆的气氛,倒像刚刚娶新媳妇进门似的。姝君也不再到欧阳燕这边来,似乎有意避开丛彬,丛彬也似不在乎了。倒是欧阳燕常常去姝君小院看望她,两人感情越加好。

这天欧阳燕又来看望李姝君,正巧遇到姝君坐在院中石凳上认真的绣着什么东西。欧阳燕提着裙子摄手摄过去,在李姝君背后偷偷的看,才发现是一幅鸳鸯戏水,颜色鲜丽,栩栩如生,已完工的差不多了。欧阳燕忍不住格格笑出声来,把姝君吓了一跳,回过头来一看是她,笑着白了一眼,咬断线头封了针。

欧阳燕一手抢过来,打趣道:“这上面一只我知道是你,那另一只呢,你总该绣上个名字标注一下啊。”姝君急着抢回来,也不理她。欧阳燕道:“好姐姐,你快说说啊。我之前就听你说有心上人,可还一直不知道是谁呢,你也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啊!”姝君被她缠得不过,笑着刚要开口,却听到从房里走出来给欧阳燕倒茶的婢女红儿说道:“还能有谁,不就是最近常约小姐出去的钟少爷吗?”欧阳燕惊得一呆,“哪个钟少爷?”其实在还没有问完这句话时,脑子里就出现了钟明今的一张脸,果真也就听红儿把他名字说了出来,不禁暗暗惊讶。再一瞧李姝君的神情,早侧过身子羞红了脸。

这时院门口有人喊道:“姝君小姐,大喜啊!”左右摇摆的走进来一个肥胖婆子,正是丛夫人身旁的人,笑得合不拢嘴,见欧阳燕也在这里,便问了声少夫人好,继续说道:“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李姝君望着婆子假意问道什么喜事,心里却早料定了,手都激动得有些发抖。欧阳燕还懵在那里,又听那婆子说,“钟家来下聘了,恭喜姝君小姐。夫人让我来通知李先生和小姐,说小姐的嫁妆就包在夫人身上了,让小姐安心准备当钟少夫人吧!”姝君连忙让红儿给婆子倒茶,急步转身回去请父亲,自己却不再出来,把个欧阳燕忘在了外头。

这件事对于姝君来说,是梦寐以求,等了太久时间,都嫌来得晚,而对于欧阳燕来说却是出乎意料,从知道哪个人是谁到马上就要成亲,只是一瞬之间,毫无预料。虽然是好事,却觉得过于仓促,总感觉不太实在。

欧阳燕回去的一路上都在回想姝君跟钟明今在之前有什么牵扯,好像并没有听任何人提说过他们之间怎么怎么样。怎么想都觉得好像没有什么接触,可是见姝君今日的样子,应该是她之前说的那个心上人不假。不过再想想,她好像跟钟明今说过姝君说自己有心上人,愿意成全她和丛彬,当时钟明今是怎么说的?啊,好像大概意思是说,姝君怎么会有心上人,应该是谦让,还怪她不该挡着人家丛彬和姝君和好。那么现在怎么是他挡着人家两人和好呢?这人心啊,太不可思议了!欧阳燕一边想着,已经走回小院。思想跑得太远,以至于眼前有人也没看见,直直撞了上去。抬头一看,竟是丛彬一脸嬉笑的望着她,像是见她走过来,故意站在那里使坏的。丛彬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

欧阳燕望了望丛彬,也不知道他此时知不知道钟明今和姝君的事情,忍了一忍,还是开口说道:“我刚去看姝君了,她跟钟明今好像……”丛彬打断了她的话,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他们最近不是很好吗?”他伸出食指在欧阳燕额上敲了一下,“你管这个干吗?”欧阳燕瞧着丛彬眼睛说,“钟明今刚刚给姝君下聘了!”丛彬听完后怔了怔,又微微一笑,目光恍惚。

这天晚上欧阳燕躺在床上总睡不着,脑子里都是丛彬僵硬的神态。自从丛彬受伤以来,欧阳燕悉心照顾,他们两人关系是渐渐好了起来,可还是一个睡屏风里的床,一个睡屏风外的长榻椅。每天睡前也会开开心心聊会儿天,多数是欧阳燕说话,丛彬悉心听着,欧阳燕会讲小时候在边疆时遇到的趣事。两人像有默契一般,都绝口不提姝君。直到今日白天提了,这晚上人就不回来了。

欧阳燕独自烦恼着,感觉有三更天的样子,突然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有人跌跌撞撞进来了,嘴里还喃喃说着什么听不清楚的梦话,随着一股酒气袭进内室来。

欧阳燕把头一扭假睡着转过身去。感觉那酒气越来越近,随着一只冰冷的手将她身上盖着的被子掀翻到一旁,人便直倒下来,跌在欧阳燕身上,砸得她啊了一声。

“你干什么?”欧阳燕惊得一骨碌翻起身来,把丛彬从身上推开,她必竟从小跟着父亲哥哥一起习过武,有些力体,一把便将人推到了床下。

丛彬摸着床角爬起来,眼睛望着欧阳燕,泛红得几乎浸出血来。他冲上来按住了她,狠狠的吻住她,抓紧她乱动的小手 。欧阳燕脑子里嗡的一响,傻僵着一动不动,她的思想和身体几乎同时死掉似的,简直不能运作,似乎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却听到他低吟的声音在耳边清清楚楚的响起,他喃喃喊道:“姝君,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