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缺粮食

七七垂首瞄了一眼身上可笑的打扮,抬头之际视线范围内有什么在反光,她不由侧过头去。

那是一面镜子,更确切的说,是一面布满细密裂痕的镜子,她的脸庞亦是支离破碎,像是身体分成了无数的部分再重新组合,搭配成一个躯干。

饶是如此,七七仍是瞧出现在的模样,与她之前,简直是不出二致,细细打量,竟然连眉间的一个血红痣,都点在一个位置上。一旁的程远见她不动,也不由多瞅了几眼,一时间也察觉出不同来,短暂的怔忪——即使婚前新娘和新郎接触不多,可杨七七的额头原本光滑无暇他还是知道的。

或许是在和程了争执中溅上的血珠吧。程远有几分犹豫,初步鉴定,杨七七确实无大碍,大概后脑勺仅是表皮刮伤,乌黑的长发一披,就什么都不能被察觉;但这种事情包括仪器都会出现疏漏的情况,谁能肯定她是否颅内出血呢?

他蹙起眉头,一面思量,一面不自觉地抬起手去想要抚掉她血痣。七七有所感应地偏转目光,程远滞了滞,改为拍拍她的肩膀,语气也柔和了一些,似是于她的遭遇在劝慰,似是将利害关系讲明白:“大家都在等着,你……能行吗?”

等我?等我做什么?七七无意义地挑起唇角,暗暗猜想身体的主人适才究竟要做什么。

能行吗?笑话,作为一个深度感染丧尸病毒的实验体来讲,没有能不能行,而是必须行;否则就是不服从组织安排,结果就是死刑。

在五十五年后,一丁点小小的罪名都会取人的性命,要不然在资源匮乏的未来,好不容易才重建而起的秩序,就会毁之一旦,人类再度面临灭绝的险境。

她总是这样笑,笑得柔情万千,笑得神秘莫测,笑得诱惑妩媚,笑得天然纯净。程远嗤笑着想到:杨七七这个女人就是雪莲与罂粟的结合体,唯有美丽是无法否认的本质。有人说她是妖孽,说她是花瓶,像是程了就说她是水性杨花,至于真相恐怕仅仅她了然。

两个人不徐不疾地并肩走着,她慢慢抽回手臂,不再依靠他,程远放下胳膊,十指张张合合,像是试图在抓住什么。

不出十米,他们绕过一个柱子,欢闹激动的人声此起彼伏,先于眼前景象闯入耳朵。七七屏住呼吸,嘴唇微微蠕动。她不是被这么多黑发黑眸的人吓到了,而是很快就闻到了难以置信的味道。

是……食物!七七不断吞咽,瞳孔都放大了。从来,从来就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食物,还是熟的,鲜美得齐齐地泛着油光,仿佛在朝她招手,露出热切的笑容,呼唤着:“来啊,快来吃我啊,快来咬我啊!”

程远对上她的耳畔,低低地道:“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先……”他本来想告诉她,他们应该从最左边的桌子开始敬酒,没想到刚刚启唇,适才还神态茫然的女子突然爆发式地朝最近的一张饭桌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