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那雷神却是个一身乌黑,须发如钢的美男子。看着自己的守门童子的一身狼狈,不觉讪笑了一下,道:“这是我刚炼出来的追音雷,声之所在,雷必击之。因着刚炼出来,还不能随心所欲,自由掌控。”

对那童子道,“委屈了你。你且去销烟殿清洗一番吧。”

那童子应声去了,雷神将司命大仙往神殿里面引。

司命大仙进去,只见一地狼藉,混乱不堪,哪里是待客的所在。

司命大仙无语了一瞬,说道:“不如你随我去我的仙府坐上一坐,饮一杯茶。”

雷神摸了摸头皮,自觉有些汗颜,忙道:“不必麻烦。且随我去歇芳殿坐坐。你赠给我的那些花花草草俱在,虽不如你的园子雅致,却也是我府里难得的所在。”

司命大仙于是随了雷神去歇芳殿。一边想,难得这粗人也能起了“歇芳”这样雅致的名字。

及至到了歇芳殿,司命大仙一看,一园子的花花草草无精打采,半死不活,萎靡不振。显然地被那太过旺盛的烟火味薰得要自燃了。

雷神自觉打了脸,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自我辩解道:“最近潜心制雷试雷得太过频繁了些,忘了对这殿里下禁制。无端害得这些花草受苦受难。我且去拿净烟扇扇上一扇。”

一边说着,一边三步两步去了亭子处,从石桌上拿起一把鲸骨鹏羽的蓝面五明扇,一边道:“这扇子乃是龙族所赠,曾是龙族行走海上走雾散云所用……”

一边说着,一边握着扇柄,将扇子在园子的上空奋力一挥。

司命大仙想着张口阻拦已是迟了,只见空中风起雾卷,那烟火之气像凭空被吸走一样,打个漩,眨眼不见。然而那吸力过大,园中的花花草草东倒西歪,奋力相抗,终究体虚力弱,有数株拔根而去,奔向那虹吸之处。幸好司命大仙一见阻挡不及,急忙伸手扔出一道屏障,凭空将园子上空阻隔了起来,才救下那些花花草草。

雷神一见自己险些闯了祸,害了这一园子花草,急忙收了扇子,对着司命大仙作揖道谢。

司命大仙无语之极,收了屏障,说道:“我看你诸事不走心的情状,却是心里有何事作梗?”

雷神一下子被问起郁闷心事,愁眉一凝,一脸抑郁:“前者下界有一小狐狸渡劫。本该施它电击雷劈,谁知被它轻松过了,真叫我郁闷非常。”

司命大仙不觉好笑道:“它既然道行深,躲过了雷劫,便是它的造化。强者飞升,天道如此。你又为何郁闷?难不成这小狐狸与你有怨,你竟不想它渡劫不成?”

雷神道:“别提了。哪里是小狐狸道行好。她得道的地方正是南巢,好巧不巧被它躲进了当年凌夜帝子羁押龙辛太子的锁阳洞。我只怕一个霹雳过去炸了禁制,哪敢扔雷放手去炸?几个不痛不痒的雷扔得缩手缩脚,炸了半天,时辰过了,只好回来了。”

雷公向来以刚直公正为名,这样一个劫居然就轻松让那小狐狸渡过去,知道的是他手底有妨碍,不知道还以为他和小狐狸有什么旧循什么私呢?这要传出去,一个解释不清他的名声还要不要?

司命大仙有些奇怪道:“那锁阳洞当年为羁押龙辛太子,下了至少百个禁制,大罗神仙也难进去,那小狐狸却是如何进去的?且据我所知,那锁阳洞当日因封了龙辛,便禁了洞口,只有暗河在地下相通,怎会有洞口进去?那小狐狸又是如何找到的?”

雷神道:“我却如何得知?我这里正一心想着如何向天帝报告此事。”

司命大仙想了想,倒笑了:“这等小事,何必小题大做地跟天帝报告?那锁阳洞既然百个禁制也依旧让小狐狸找到了,说不得就是它的造化。命数为之,你我何必太过计较?且当日帝子惩戒龙辛,也是为他一心救洛华仙子没了分寸。如今算算年份,也该到了龙辛出洞的时候,只是帝子不在天界,一时难解禁制。”

雷神道:“如你所说,那小狐狸倒是好大的造化。一场天劫,就让它不痛不痒地过了?”

司命大仙笑道:“你何时跟一个狐狸如此计较了?”

雷神道:“我自施劫以来,从未有过如此便宜便过劫数者,想我素以公正闻名,如今被一小狐狸弄得……”

话刚到此,忽听一声鸣唳,却是从雷神殿的应劫塔传来的。

雷神奇怪道:“怪哉,近日并无渡劫者,为何应劫塔却应了?难道下界有修道渡劫者我竟然算漏了?”

说着话,已有童子拿着命盘镜过来。

雷神接过命盘镜,将镜面一拂,大惊道:“怎么又是这小狐狸?距上次应劫不过凡间月余,它居然又来应劫?究竟它得了什么造化居然数日间长了百年修行来应劫?”

一边对司命大仙道,“既然它有此造化,且看它这次如此渡过劫数吧!”

颇有几分旧劫新算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