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如再来一次。”发现好玩的,段无弈整个人又雀跃了,“你刚才让马前蹄离地,想要跨过个人应该不成问题吧,来来,朕站在这,你纵马从朕身上跃过去。”

他自然只是想想,不过还没等他想好,身边的丞相秦洪道便站了出来,义正言辞地道:“皇上三思,此等事情非同儿戏啊,”

段无弈三思了一会儿,说:“正是,丞相太傅说得对。朕需要保重龙体,那太傅就替朕吧。”

如果问秦洪道现在最厌恶的事情,秦洪道一定会告诉你,他现在特别厌恶听到皇上说,丞相太傅说的对。

于是秦洪道便躺在地上,身下还垫了软绵绵的锦被。

段无弈站得远远的,然后大声说道:“丞相太傅不必惊慌,他若是伤着丞相,朕就诛他九族。”

宋菁世催动胯下战马时,秦洪道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宋菁世说,他们全家死于战乱,就剩下他一个了……

战马高高跃起,一个纵跳,平稳落地。

“好!”段无弈猛地拍手,但是片刻便戛然而止,继而他又问道:“宋菁世,朕听闻古人能蒙目……”

“皇上,臣有事启奏。”秦洪道觉得他已经不能再听下去了,“臣身体突感不适……”

段无弈点了点头,“既然丞相太傅身体不适,那便提早回去歇息吧。丞相太傅操劳国事,原本此等殿试武举的小事并不在丞相太傅的担忧范围之内,但是丞相太傅却仍带病坚守,朕真是心怀感动啊。”

原本殿试只需礼部尚书陪同,可是秦洪道心中暗作他想,还忘不了自己儿子的事情。于是便请旨一道来了,只是现下,他多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就在秦洪道离开,众人以为这段比试已经结束时,段无弈又问了宋菁世一个问题,“宋菁世啊,你看到朕爱妃放的那只纸鸢了吗?”

宋菁世抬眼望去,远远的只能看见一个轮廓,连花纹都看不清。

“这个,你能射下来吗?”

宋菁世就觉得有什么恰在了咽喉之处,上又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启禀圣上,草民无能。”

段无弈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啊。”

宋菁世就想站起来骂他,你行,你给我射一个看看啊。

幸好,他仅存的理智获胜了。

回到了紫金正殿之中,段无弈坐稳在龙椅上,兴致万分地拍了拍手,“之前两局全都不作数,最后一场比试胜的,便是金科头名武状元!”

宋菁世只觉得胸中一口气憋得四处乱窜,差点呕出一口血来。这昏君治国无方,玩人倒是一等一的高手啊!

“最后一题是测用兵之道。”

宫人鱼贯而出,分别在三人的面前摆好了桌案及笔墨纸砚,还有一个签筒。

三人各自将签抽出,并将签上的数字写于纸上。李闯是“叁”,胡明道是“贰”,宋菁世是“壹”。

“假使,”段无弈从龙椅上走下来,走向三人近前,“边关处的一个村子突然有人造反,而全村的百姓也全部跟随。我朝派军镇压,将所有人逼入了附近一座深山之中,敌众我寡。若你为主帅,将如何处置此等局面。”

宋菁世头一次近距离的观察段无弈,虽然他双目无神偶有呆滞,但是却不得不说,段无弈生了一双美眸,双目狭长,眼角妖娆。单论貌美,宋菁世觉得他已经是自愧不如了。

见宋菁世望着他,段无弈问道:“你还有何疑问?”

宋菁世猛然回过神,摇了摇头,就在眼神移开的那一刻,他忽然发现段无弈的眼中似是有眸光点点在闪动,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高深莫测。可再看去,却是什么都没有了。宋菁世开始怀疑自己昨夜没有休息好,导致今日频频出现幻象。

半个时辰之后,三张写满小楷的宣纸放在了段无弈面前。

他一张一张细细地看,“带兵长驱直入,取敌将首级。”这一张定然是直接明了的李闯。再翻下一张,“围困于山脚,断其食粮,放火烧山,逼其出山。”善于挪用,却不善思考,一看便知是饱读兵书的胡明道。

翻开下一张的时候,段无弈觉得眼前一亮,看着小楷上的一字字、一句句,他忽然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想要的良将,与他能够不谋而合的帅才。“召村民之妇孺,散我军之食粮,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战自可屈人之兵。”

段无弈感慨道:“三位爱卿都是国之栋梁,三甲之列实至名归。只不过朕实难决断出究竟哪一个更为合适做武状元,不如,此事便交付于上苍,让上苍赐我齐国良将!”

宋菁世跪在下面越听越觉得不对,他心中总是隐隐有些忧虑,但却说不出来是什么。

直到他听着段无弈说,“朕将三位爱卿的试卷折好,一同抛向空中,再用朱砂笔这么一掷,点到哪个的试卷,哪个便是金科武状元。”

对了,就是这个。宋菁世心中暗想,这昏君要是不玩出什么花样来,他真是枉费昏君这个名头!

于是今日精心策划的殿试就成了一场笑话,最终便以一支朱砂笔定了命运。

段无弈将三张折好的试卷抛向空中,双目紧闭,看似无意的将朱砂笔轻轻一扔,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掷是包含了怎样力道,他的耳朵又如何在瞬息之间分辨哪一张才是宋菁世的文章。

三张纸落地,怀公公捡起上面点有朱砂的一张,“签上数字为‘壹’的是哪一位啊?”

宋菁世一愣,然后跪地而拜,“正是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