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陆子谦在当年执行任务的时候因为情报有误没有将大毒枭钱串子绳之以法,却在之后顺藤摸瓜的排查中意外发现了刀疤脸阿三的档案资料,从那以后,他所有的额外精力便放在了阿三的身上,暗中安排眼线,收买他的下线,只要是能获取关于他的情报,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不曾放弃过。

谢依依以那样残忍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他一直不懂,究竟是她熬不下去了,还是,他真的不值得她牵挂。

或许,抓住刀疤脸一直都是他心底潜意识的慰藉,却改变不了,谢依依的不在乎。

陆子谦背靠着身后的大树,眼前的草丛一成不变的郁郁葱葱保持着最生机的模样,北国已经入秋落叶,这里还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

谁都不愿意相信,在这份生机下面,衍生的却是最惨绝人寰的交易。

在基本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陆子谦做了大胆的决定,守株待兔。没有人赞同他这个疯狂的决定,连敌人的底细都没有完全摸清楚,甚至不知道线人情报是否可靠或者他是否出现了叛变的情况下,竟然还要在这样的绝境里面去面对未知。

谁都没想过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敛去了淡然儒雅的外表会是这般的倔强和不如抗拒。

因为陆子谦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即使有人反对却也无可奈何,按照他严密的布控各就各位严阵以待。

事实证明,这招棋确实是险中求胜。

陆子谦的线人没有叛变,但是却被刀疤脸多年来练就的警惕性所察觉出了端倪,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人竟也出了招险棋,他笃定的认为线人的无故失踪会令警方自乱阵脚,然后全线撤退,所以,这次交易的地点并没有更改,依然选取了这个地址。

时隔20多年的时间,再见刀疤脸,陆子谦还是控制不住心底的魔障,他甚至觉得自己握在手里面的枪都不听使唤,隔着密林草丛,看着他日益肥硕的身子和挂在眉梢嘴角一成不变的狰狞的笑容,他几度想要冲出去。

同归于尽。

是的,他想要和他同归于尽,这样,他这个不被期待的存在或许便有了最终的归宿。

理智终究占据了上风,陆子谦虽然有了那样莽撞的想法,但是还是考虑到了身边这一个个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只要他稍微的动作,怎样不能预料的后果都可能出现。

所有的人屏息凝视着不远处的那场交易,交易双方都是携带着荷枪实弹的亡命之徒,开箱验货,现场点钞,所有的设备一应俱全,各个人手法娴熟老练,一看便是多年贩毒的老手。

交易即将结束的时候,陆子谦终于下令实施抓捕,一刹那间的枪林弹雨在这片宁静的丛林里交叠着响起,他手中的枪的瞄准镜直直的对准了刀疤脸的心脏,他心里明白,只要是扣下扳机,便可以慰藉他妈妈的在天之灵,或许也是慰藉他这多年来的夜不能寐。

只是,现在,他活着要比死了更有价值,刀疤脸背后的钱串子或许才是当年的幕后真凶。

警察的突然出现显然超出了刀疤脸的意料,他在保镖的护送之下想要在混乱之中寻找突破口趁机逃离出去,陆子谦的瞄准镜跟随着他的脚步变换着方向, 或许是太过自信的缘故,突然间从远处开来的越野车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席卷而过,扬起的尘土瞬间弥漫了他的视线,在他下意识开枪的刹那,刀疤脸已经被车载着绝尘而去。

这场原本志在必得的抓捕,最终以瑕疵告终。

这些日子,大家都知道陆队长心情不佳,上次J市的抓捕行动总体上来说算是成功的,他们根据口供趁机捣毁了毒贩子的两个制毒贩毒的窝点,缴获了一批制毒设备和约10公斤未来得及交易的毒品。

出行人员各自受到了嘉奖,而陆子谦自然是头功,但是表彰会议上他却坚定的拒绝了这项受之有愧的殊荣。

只是没有人懂得这个看似风光的年轻队长心里面的自责和失落,陆子谦明显不悦的心情让有些局外人看了觉得是在故作矫情,他本就是不喜欢解释的人,当做耳旁风刮过,只是,却还是过不去那个坎。

他当时的时候明明可以把刀疤脸留下的,在所有人认为贩毒头目被甚至绳之以法的时候,他窝在草丛里静待时机枪口随着刀疤脸移动,不过是在一枪毙命和留下活口的时候稍作犹豫,便被他钻了空隙,陆子谦将所有的经过写在行动总结的报告书里面递交给领导,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才稍微好受一点。

有的时候原本没有交集的两个人,或许冥冥之中总是有缘分的牵引。

他路过刑事科的接待室不经意的扭头看了一眼,便看到了这些日子以来心里魂不守舍的那个罪魁祸首。

梁木槿坐在其中一张凳子上眉眼带笑,抬着一只手手舞足蹈的不知道在对着接待的民警说着什么,另一只手耷拉着身上的白衬衫被卷起来裸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臂,以陆子谦锐利的目光轻轻瞟了一下便发觉了她的异常,当下什么都没想便踏着脚步推门而入。

“队长?”

“陆子谦?好巧...嘶。”看到陆子谦推门进来,梁木槿下意识的站起身来,早已经忘记了手臂上的伤口,蹦跶着蹭到了桌角一下子没忍住便让吸气声从嗓门里溜了出来。

“你受伤了?”

“这不是受伤,这叫殉职。”梁木槿受伤的手臂被陆子谦提溜起来与包裹的纱布摩擦这下疼得龇牙咧嘴,于是说话自然又开始口不择言,只是听在陆子谦的耳朵里却别是一番滋味,难得他抬头的时候严肃的瞪了这姑娘一眼。

“又说混话!”

“你要再捏两下爷就真的殉职了。”

陆子谦看到梁木槿受伤的手那种莫名其妙心乱如麻的感觉再一次爬满了全身,手上的力道不由得便加大了些,被梁木槿嗷嗷叫着挣脱下这才松了手,眼底的神色不易察觉的闪了闪。

“你又做了什么危险的事情?”

“抓贼,不危险,爷追了那小毛贼两条街才追上的,幸亏今天没听袁多多那二货穿高跟鞋出来,要不然也的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