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想起这些,许年歌这才惊觉上一世自己是有多么自大,老太太那么讨厌她,她这样贸贸然跑过去又怎么可能讨得来便宜,只怕老太太专门等着她去闹事,然后给她耳瓜子,她却还颠颠地往过去送。

要想在定远侯府活下去,她就得收敛。想通了这一节,许年歌收起目光,抱着谢氏,低声说:

“娘,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也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谢氏听许年歌这么说,脸色一变,绝世的容颜忽然就冻了一层冰,眼神更是冷得要飞出刀子来,放开她,说道:

“错了?你哪里错了?”

看着谢氏突然转冷,许年歌一时想不通是哪里说错话了,她伸手拉了拉谢氏的衣角,撒娇道:“娘……”

谢氏却不理会她这一套,把她的手拂开,冷冷地看着她:

“你告诉我,你哪里错了。”

许年歌心虚地绞着双手,娘啊,她哪里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但谢氏接连问了她两遍,她若是不回答,肯定不会罢休的。斟酌一番,才怯怯地开口:

“错在不该去打扰老夫人,不该那般行事,不该……”

后面的不该她却是实在想不出来了。

“混账!”谢氏气得双肩抖了抖,“这些是你的错吗?别人脸都拉成那个样子了,你还打算端着一副笑脸去相迎吗?”

谢氏发怒的时候都是个冷美人,她看了一眼女儿,发觉自己把许年歌吓得不轻,转念一想女儿不过才十二岁,哪里就能无师自通那么些为人处世的手段,又是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好不容易才回过魂来的,她这般着实太急躁了,遂软了语调:

“阿骨,你记着,所有种种你并没有错,你错就错在用错了法子。”

阿骨是许年歌的小名,阖府都唤她“骨姐儿”,最开始念起来都嫌拗口,次数多了也都习惯了。

叹了一口气,谢氏抚摸着女儿顺滑的头发,继续说道:

“你错就错在用错了法子,早先你是个倔强的,遇上不称心的必然要顶回去,这一回我一说你,你就走了另一个极端,想着用笑脸去换太平。这两种法子在后宅里不是行不通,可你要看清环境。头一个,若是腰板足够硬气的使出来,旁人纵然千百个瞧不上却也拿你没办法;后一个,若是那些在主母跟前不太露脸的,低眉顺眼说些好听的话,保管日子也能过得下去。可是你想想咱们娘俩的处境,我的嫁妆全都被老太太拿捏在手里,吃穿用度都得靠着中公,哪里就能硬气得起来,再往后说,老太太恨不能将咱们娘俩撕了扔出去,你对她笑脸相迎平白叫她看了恶心。所以你记住了,这两个法子,咱们都不能取。”

许年歌深吸了一口气,她深知谢氏说得一点都不夸张,上一世她正如谢氏所言,走了两个极端——在侯府时活得自负,嫁到沛国公府后活得世故圆滑,奉承恭维的话说得自己都觉得恶心,便是她将自己轻贱到这般,沛国公府还是瞧不上她,何氏圆滑世故,在她面前从来都是笑呵呵的,背后却没少埋汰她,妯娌之间更是明里暗里对她冷嘲热讽。

可笑她最终还是怀着沛国公的种却是连母带子的丧了命。

前世从她记事开始谢氏就去世了,没人教她这些东西,不光成了没娘的孩子,还成了没教养的刁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