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她的泪眼抑制不住往下流，刚才那一幕在脑海里不断回旋，让自己全身都发寒发冷。

她是知道赵明轩心里的疙瘩的，曾经她也做过很多挣扎，对于两个人的未来充满了迷茫。但是她说服了自己，她坚持了下来，她是想要和他好好过日子的，可是今天，他竟然这样对待自己？

夜安静得可怕，她一个人蜷缩在那里，更加觉得可怖心寒。自己因为徐凤的到来心里一直憋闷，而赵明轩回过头又这样对待自己，她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

顾歆不想一个人这样待着，又不敢回娘家惹了爸妈担心，颤颤巍巍拿起了手机打给了宋嘉。

“阿歆，大半夜的，你怎么打来啦？”宋嘉正想要休息，看到顾歆的电话，这才接了起来。

一听到她的声音，顾歆整个人就忍不住抽噎了起来，连话也说不完整了。自己要怎么说今晚发生的事情？又要如何对旁人启齿自己这段婚姻的难堪？

听到顾歆的哭声，宋嘉这才着急了起来，忙道：“怎么了？你和赵明轩吵架了吗？”

“小嘉……你在哪里，我想去你那待一会……”顾歆好歹是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我在家呢，你在哪，我来接你吧。”

也就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宋嘉就已经赶了过来，只是在顾歆的眼里，这半个小时过的实在是太漫长了，屋子里的一切静默都让她的情绪到达崩溃的边缘，刚才那一幕她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整个人如行尸走肉木讷地存在着。

宋嘉是知道顾歆这个人的，她从小就喜欢把事儿藏着心里，这会子这样打给她，肯定是出事了，这才紧赶慢赶着就来了，看着顾歆在车里一句话都不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阿歆，你到底怎么了？“她终究是耐不住，这才启唇问了一句。

顾歆顿了很久，心里也憋了很久，这一刻，她实在是忍不住，这个秘密，自从新婚后就已经埋在自己的心底，她不想对外人道，也不想告诉任何一个亲近的人，她想方设法配合赵明轩，希望他得到治疗，希望生活早日恢复正常。

可是今晚这样，他们的生活怎么可能正常呢？顾歆觉得龌龊极了。

她红着眼睛把自己新婚后藏了许久的委屈和心酸告诉了宋嘉，宋嘉听完她的话，整个人也是炸了。

“阿歆你傻不傻？赵明轩这种可以算骗婚的，你难道要和一个没有性能力的人过一辈子？你真的相信在和你结婚之前，他没有尝试过？他都三十了，我敢说，他和你结婚前绝对知道自己的毛病。”宋嘉十分认真地对顾歆道。

顾歆现在也是心乱如麻，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心里一直是想要好好喝赵明轩过日子的，医生说了，这不是不治之症，自己也有心要陪着他跨过这个坎儿，可是……

她微微抬头，也是一脸痛苦的表情：“小嘉，你说我该怎么办？”

“离婚！这必须离婚，阿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看赵明轩这人有这种毛病，心里也多半是不正常的。”

宋嘉一直觉得自己认识的顾歆不是这样的，当初对肖任付出了那么多感情，肖任一渣，她也是直接淡然退出了，怎么现在她却变得这么犹豫了？

她一直对赵明轩印象淡淡的，也诧异最后顾歆竟然真的和他结了婚，虽然赵明轩没什么突出的优点，但是人好在实诚，她也就不好说什么，现在才知道顾歆这样结了婚，婚后生活居然是如此有苦难言，她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隐忍着？

而宋嘉的话，也让顾歆久久沉默。离婚这个词太过于沉重，她现在很乱。

结婚到现在，她从来没有想过和赵明轩不过了，就算接连尝试了好几次失败的时候，就算是赵明轩被确诊了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可是这一次听到这个词，她也犹豫了。

这样的婚姻，真的能够坚持下去吗？

在宋嘉那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顾歆顶着熊猫眼去了公司，徐光通知她下周正式转职的事情，她也只是淡淡应着，并无特殊的回应，强颜欢笑了一整天。

晚上下班后，她直接回家整理了一些衣服，准备这段时间回自己爸妈那儿住一阵，她不知道自己要怎样面对赵明轩，怎样面对自己的婚姻。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赵明轩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东西，一见到顾歆，就乐呵呵道：“阿歆，今晚我下厨。”

看到她这个样子，顾歆觉得十分费解，一转身他就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吗？没有道歉，也没有解释，就准备让这事儿这么过了？

顾歆冷冷道了一句：“我不吃了，这几天公司的事情忙一些，还要加班，所以我去爸妈那儿住几天，上下班也近一点。”

听完顾歆的话，赵明轩这才楞住，过了一会，才讪讪道：“阿歆你怎么了？是不是我昨晚喝醉了惹你生气了？对不起阿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顾歆无语，赵明轩这是把所有的事儿托辞给了喝醉，一个而已就把自己做的错事推卸的干干净净了？要说喝醉了情绪大变她是信的，可是他自己做的那些禽兽不如的事儿难道自己就忘记了，她现在身上的淤青还没有褪去，铁铮铮的事情摆在眼前，他就这样云淡风轻地不认账了？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顾歆冷着脸推了他一把，直直就冲出门去。

“阿歆。”赵明轩这才慌了神，忙扔下东西，一把抓住了顾歆，只道，“阿歆，你听我解释，好吗？阿歆我错了，我真的不是这样的。”

被他拦下，顾歆也是无奈，看到赵明轩急切的样子，她终究停下了脚步。顾歆咬唇，继而才回过头来，道了句：“好。我也觉得应该和你谈一谈。”

见顾歆松了口，赵明轩这才舒了一口气，忙是道：“阿歆，你肯听我说就好，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理我了。”

看到赵明轩无比急切的样子，顾歆心里也微微有些不忍，终究她也是念着他对自己的好，除了昨晚的事情她完全难以接受，他倒的确是向来都什么事儿都顺着顾歆的。

顾歆没接他的话，只是看着他，他顿了顿，这才又道：“阿歆，转正的名额，只怕是我拿不到了。本来，论资历论能力怎么着也该是轮到我，我妈为了这件事可以万无一失，听了二舅的话，私底下托关系给我们科长也就是郑远山塞了红包，谁知道这个王八蛋拿了钱不做事，翻脸就不认人了，现在转正的备选名单下了来，我连备选都没有。你说，我怎能不气？”

见顾歆还是没有说什么，赵明轩也是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我这一辈子没有大能耐，就指望着一个铁饭碗，以后等我们生孩子了，也能够给孩子一点保障，可我现在混成什么样儿了？说好听点是在税务局分局，说难听了，我就是一个可以被局子里说踹就喘的临时工！”

“阿歆，我不争气，给不了你幸福，我……”说到这里，赵明轩也有些哽咽。如果自己可以更好，自己当然也希望可以堂堂正正做顾歆的男人，希望可以给自己的妻子最好的生活，可现在……可现在的生活，被他自己过成了什么样子？

顾歆终于缓缓开口，只道了一句：“你能不能转正并不是我看重你的原因，明轩，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昨天晚上做了什么糊涂事儿！”

“是我不对，是我不好！”赵明轩现在悔得恨不得甩自己好几个嘴巴子，只着急道，“阿歆，昨天晚上去陪酒，我心里不爽快就多喝了几杯，这个人就不是人了！阿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不是人！！对不起阿歆！”

看到赵明轩这个样子，顾歆心里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昨晚的事情，自己肯定是说不出口的，但是他晚上喝醉了酒，不受控制，加上心里的自卑和积郁，难免爆发，这也是她能够理解的。可是她怎么才能保证这样的事情没有第二次、第三次呢？

想起昨晚，她全身依旧忍不住颤栗，甚至觉得，这个一直以来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这个人，瞬间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这一切让她觉得无比可怕。

见顾歆无动于衷，赵明轩更是着急了，“噗通”一下子就对顾歆跪了下来：“阿歆，你原谅我，对不起，我知道我喝了酒之后肯定伤害了你，对你说了糊话，对不起阿歆……我和你保证，我以后永远永远都滴酒不沾，我保证，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好不好……阿歆，你打我，你骂我都好，千万不要气着自己，好吗？”

顾歆绕是铁打的心，也微微有些软了，她何尝不知道，他闹成那样也肯定不是自己的本意，看到他这样，顾歆心里更加不好受了。

“明轩，你起来吧，有些事情，我们约法三章。”

“好好好。”听了顾歆的话，赵明轩这才踉踉跄跄地起身，脸上也有了笑意，忙道，“阿歆，你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顾歆想了想，这才道：“我要说的第一件事，就是你的病。”

赵明轩闻言，面色稍有些不自然，蓦地变得惨白了一下，他顿了顿，这才点点头，只望着顾歆：“恩，阿歆，你说吧，你说什么我都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