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有些视速度为生命的改装车看见大奔和“别摸、我”(bmw)就要群起而废之,莫非是速度上废不了我这辆大奔,就想小小报复一下它的飙车族?

又不太像。

我的不祥预感很快得到证实,那辆砖头模样的捷达缓缓从我车边过去,然后施展小猫原地打转的功夫掉转了车头!

等我发现到情况不对,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数不清楚被撞了多少次,次数多到我真他妈后悔没有装个好点的避震器。

脑海中抽象出车辆轧过我身体的样子,冷汗都tnnd快下来了!

在剧烈的震荡之中我努力想看清楚对方的车牌,后来终于看清了,那就是--车牌被一块黑布严严实实的蒙着。

我纳闷,他是怎么上的公路?

挡风玻璃的碎片扎进皮肤,温热的液体从额头上汩汩的往外冒,我想现在车的伤势肯定比我还严重。

可能是命不该绝,今天竟然破天荒的系了安全带,被撞得跟个烂桃似的也没有立刻一命呜呼。

不然我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思想火花很可能就是,“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车?”

这飞来横祸前后发生时间不超过五分钟,我由衷希望,此时此刻电话那头的尉迟睦林能够根据这巨大的异常的响声做出合理的联想,因为我全部生的希望都赌在这小子身上了。

赌他智商有多高,还有,赌他会不会见死不救?

“……西区……建新路……” 头垂落在手机旁边,剧痛啃噬着周身神经,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说。

“看我的‘八卦连环掌’!”一个声音在嚷。

“哈哈哈哈,我挡!接招吧!‘恶魔波浪’!!!!!”另一个声音。

“那……一物降一物,哈里路亚,看我的‘天使赞歌’!”不明声音三。

……

我皱眉,我这到底是到了什么鬼地方?还仙人魔混居?

***

费力的睁开眼睛,看见雪白的天花板,并不雪白的床,手背上拖着输液管,其余地方只见绷带不见肉,活脱脱一具木乃伊。

这里怎么看都像是——医院。

“告诉你们要玩上花园玩去!”很快过来一个护士,把那三个在病房外面你追我赶的小p孩拎小鸡一样的拎走了。

妈在床边专注的抹眼泪,我拉她,她竟然大叫着“你别烦我”给了我那只胳膊一下痛得我一时间主谓宾都分不清楚——我妈就是彪悍!她忽然又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一把将我抱住,“儿子叻你可醒了!嘿嘿嘿嘿妈就知道你命硬,不是说祸害一千年吗,小兔崽子……”

“妈……出人命了……”我努力挣脱这膀宽腰圆又哭又笑的老太太,再晚些我不是被疼死就是被勒死。

她赶紧放开我,脑袋左甩90度,我这才发现原来床尾还有一个人在打盹,“盈盈,赶紧给你纪叔叔还有你爸都挂一个电话,说你哥醒了。”

“哥……太好了。我真担心、担心……”盈盈看着我,眼睛肿得像两只桃,于是两只大白兔开始一唱一和。

我最受不了这种生离死别的气氛了,那叫一个酸呀,全球变暖,吐鲁番的葡萄都不甜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们不要肉麻我了行不?”

后来我才知道并不是他们小题大做。

折了一只胳膊,颅内大出、血,体内心、肝、肾三种重要脏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昏迷的三天四夜中几度休克,医生说要是这个星期之内我醒了过来,说明之前颅内的血块对大脑的压迫并不致命,脑死亡的威胁就可以解除,如果没有醒过来,那最乐观的情况也只能是植物人。

我只差那么一点就要和黑白无常胜利会师。

“是谁救了我?”我问。

“当然是120啊。”盈盈开始跟我打太极。

“那这之前谁通知的120呢?”

“热心市民呗。”

“那我得找机会好好谢谢这位热心市民。”

“甭谢了,人家做好事没留名的。”

我只是笑,无声的给盈盈施加压力。她的心里防线终于被击溃,“好吧,是尉迟睦林。120说打电话的是位复姓‘尉迟’的先生,后来我又查了你掉在车上的手机,发现你出事的时候正和尉迟睦林通电话。哼,这家伙还算有点良心。”

听了这话我觉得身上的伤忽然就痊愈了至少一半以上。

我原以为对他做了那种乘人之危的事之后,他恨我恨到骨头里了,但是他却救了我。有人会救自己特别憎恨的人吗?

我心花怒放的想:我有希望我有希望……

我妈插嘴道,“你得好好谢谢人家,医生说幸好你送医及时,再晚些你进的就不是急诊室,而是太平间了。人家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听我妈这么说我更乐了,哪里有说不好的道理。

“不过昊飞啊,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人?”我妈忧心忡忡的说,“你的那辆大奔前后都被撞得面目全非,派出所那边也说这事故是人为的,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妈,我这正儿八经的生意人,我能得罪什么人呀。”我安慰她道,“警察瞎说的,不没事找事,他们吃什么呀。”

我妈还是将信将疑,不置可否的瞅了我一眼。

盈盈也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好不容易把我那啰嗦的老妈劝回家休息去了,晚饭过后病房又开始门庭若市,得到消息的人络绎不绝的来探病。

楚凌云来了,kevin来了,项悦和他们家那口子一起来了,以前的老师同学现在的狐朋狗友,还有工作中有伙伴关系的各个公司的头头,手底下做事的员工都呼朋引伴的来了。

“丑话说在前面,我绝对不允许你小子比我死得早,不然香都不给上。”

眼前这位是我的莫逆之交,现在位居意大利黑手党高层的司徒旭,他从来都是这样凶巴巴的表现他的情谊的。

“这事不归我管,中国有玉皇大帝,外国有耶稣基督,你找他们理论去。”

“少跟我贫,你说你这么大一人了,怎么就不让人省心。”这语气真像我妈,“去年是让野生动物园里的狮子追,前年是玩汽艇掉海里,上前年是——”

这人一旦开始想当年就没完没了,我赶紧打断,“这种飞来横祸,我能有什么办法。”

“真的是‘飞来横祸’吗?”司徒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昊飞,我听说你睡了别人的弟弟。”

果然什么事要是让盈盈知道了,就等于放到电台广播过了。

“你招惹谁不好啊,你去招惹那个尉迟家的小妖精。”

“小妖精”?这倒是个新鲜词汇,我只知道有人管他叫恶魔的,也罢,反正妖精恶魔一家亲。

“司徒,听我说,这次的车祸只是一场意外。”

司徒和尉迟狩的势力可谓不相上下,而且听闻二人素来不和,我不想这次的事件成为他们正式开战的导火索。

司徒看了我一眼,“过来这里之前我先去了一趟警察局了解情况。”

“警方说西区建新路的那一段车道最近坏了路段监控器,你开车经过那里时恰好又是巡警交班时间。可见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撞你才能够逃脱法律的制裁人家早就想好了的,怎么样才能做得干净利落不给警方留下任何线索,也早就经过了精心策划,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他顿了一下说,“都这样了还是意外?你就装吧你!”

我无话可说。

“尉迟狩继承银沙集团时在银沙里排除异己用的就是这个伎俩,所以除了这孙子我还真的不做他想了。他明知你是我兄弟还出手害你,分明是在向我挑衅!”司徒越讲越激动,最后一拍桌子,桌沿边那只我担心了半天的心爱的马克杯最后果然扑向地面宣布光荣牺牲。

“……”

“昊飞我知道你有度量,不像我,睚眦必报。但是有些时候,退一步并非海阔天空,你让一寸别人反而会进一尺。”

“司徒……”我太阳穴头痛的看着这个激进派,“你如果还当我是你兄弟,就答应我不要瞎搅和?”

“我咽不下这口气。”司徒绞着手指,神情愤恨,看到我面色不善,估计背后灵都出现了,这才终于说,“好吧昊飞,我暂时听你的。”

司徒走后,盈盈不知打哪儿溜达了一圈回来,冲进病房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气急败坏的说,“我要告诉司徒大哥!我要告诉司徒大哥!”

我本来不以为意,歪歪嘴角一脸看戏表情……过了一会儿我才看清楚,那是我的手机。

我乐,“这是怎么了,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

“刚醒过来才半天时间,你就给那个小妖精拨了三十几通电话。”

原来这绰号是这么个发源。

“你没看见全部都是未接吗?”

——这小子不接电话,该不会是以为我要找他兄债弟还?这冤有头债有主,我找人算账也不找他呀。

“还得要他有脸接呢,也不想想是谁把你害得要在床上躺好几月的?”

我一本正经的说,“不是无照驾驶和酒后驾车吗?”

盈盈终于没能绷住,哈哈哈哈的笑起来,抹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花儿说,“哥你逗我也没用……呼呼……我还是要说……你不能再去找那个小妖精了……呼……他哥那么歹毒……”

我明白的,这次已经是尉迟狩的最后通牒,他的手下那天如果再多给我的车那么一下,我现在很可能就不在地球混了。

尉迟狩我早就知道你心狠手辣,结果你心狠手辣还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