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寸寸描摹他在心里的面貌,午后的阳光浓烈,如油画里般,他们坐在街角长椅上,沐浴在阳光中,她手里捧着麦当劳的甜筒,舔上一口,侧头,他漆黑的眼珠子盯着她看。

她羞涩的低头,一会将手塞进他掌心,他慢慢握紧。

“下个星期要月考。”

“准备好了?”

“没有,反正随便写写。”那会,在他的补习下,她的成绩突飞猛进,一下子冲进年纪前十,就连秦为忠都十分惊讶,她归结是爱情的力量。

“看来你是有把握了。”

“是你教的好,你告诉我,你们学校的女生漂亮吗?”她仰着下巴,像只骄傲的孔雀,要是他敢说漂亮,她就……

“嗯,比你漂亮。”

“哼,你肯定说谎。”

他就笑,摸着她的脑袋:“确实没有你漂亮,也没你胡搅蛮缠。”

“你才胡搅蛮缠,你才胡搅蛮缠。”她喋喋不休,他蓦地低头吻住她,所有话被淹没,她吃惊的抓着他的袖子,紧紧地,手心沁出汗丝来,睁大眼望着他,像是在小心翼翼观察什么。

“傻瓜,闭眼。”

她才不要,看着他放大的脸,轻颤的睫毛,想伸手拔一根下来,他的气息就在耳边,街上人潮涌动,她眼里只有他一个。

一吻结束,她被搂在怀里,甜筒早融化了,被他丢进垃圾桶,牵着她的手走在马路上。

“我们去哪?”

“一个美丽的地方。”

只要有他的地方便是美丽的地方,她跟着他的脚步,走过一个个街角,看尽人间繁华。

当东方的光穿透云层,露出最初一缕霞,当黎明不知不觉间到来,慢慢睁开眼,她躺在另一个男人怀里,这个男人跟他有着相似的眸子,睁开后,不复存在温柔的宠溺,她一直都很清醒,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在过去。

一段感情到底能被烙印多久,过了六年了,人体细胞,每隔七年全部换新一次,是不是要等到七年之后,她才能释怀,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

她的手落在他紧闭的眉眼上,轻轻的抚摸,苏宥黎,你当初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娶她,难道真的不在意,她的心到底落在哪里?

门外传来“吱吱”声,还有呜咽声,她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下床,开了门,巴顿用爪子挠门,急得乱叫,她猜测是要去厕所了,抱着它下楼,把它带到院子里去。

过了会它尿完,又把它带进去,林姨已经起来,她把巴顿交给林姨,上楼苏宥黎还在睡,她在他旁边躺下,打算在眯一小会,等闹钟响了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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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梦到太多的东西,今早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等她闭眼,苏宥黎才睁眼,将被子往她身上掖掖。

晚上下班一起回老宅,老宅还是那样,屹立在薄薄的暮色中,像是藏了无数秘密,等着人去开启。

苏宥黎每次回来,都会异常的沉默,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仅仅是当作任务完成这场晚餐。

她是苏家的媳妇,自然不能像他这样,苏靖和陈菱她都需要花心思去周旋,不为自己,也要想想秦家,有时,权势真的是好东西,可以带来太多意想不到的东西,但自然也会失去一些东西。

“一会爸要是问起孩子的事情,你就说我们打算要孩子。”

进门前,她拉住他的胳膊说。

苏宥黎目光隐隐的闪烁,反手牵着她进去,陈菱依旧是穿着得体,不管什么时候见到,都打扮的十分精致,脸上的妆容看不出凌乱。

今天气色似乎不好,就连家里佣人也是低头忙和,不敢说话,隐隐约约察觉到奇怪的气氛,她看了眼苏宥黎。

“阿姨,最近身体不舒服?”

陈菱摸了摸脸颊:“没,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现在天气渐渐凉快,睡觉真舒服,早上都不想起来上班。”

“不想上班就别去,宥黎又不是养不起你,一个女人这么拼做什么。”

“等过段时间,有孩子以后在说吧。”

苏宥黎不是养不起她,而是她不想被当金丝雀般养在家里,没有事业,整天围着他转,骄傲的秦浅不会走上这条路。

“趁早要孩子也好,早点生对身体好。”

其实她一直有疑惑,陈菱嫁进来这么久,竟然没有孩子,按照她的性子,不该没有孩子。

就算是为了自己以后的生活,她也会生个孩子,苏家的股份,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的。

“宥黎,你爸爸在上面,你找他聊聊。”

苏宥黎“嗯”了声上去,她在下面跟陈菱闲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说到夏方晨,说是最近跟家里闹得挺僵,就为了结婚的事情

他不是没有女朋友,难道真的有了?

“哪是啊,是不想这么早结婚,把他父母气到了。”

她表示理解,夏方皓也是。

和陈菱聊了会,她上去找苏宥黎,走到中间,一直关着的房间半掩着,她走过去,鬼使神差推开门。

入目的是一间卧室,整齐的家具和床铺,她走进去,扫了眼卧室的格局,柜子上一排奖杯,还有墙上挂着的网球拍,不像是女人的房间,只是苏家怎么会有这样的房间。

很明显,这是主卧,不是客房,苏家难道还有她不知道的人存在。

她看了眼窗外,花园里彩色的灯光明明灭灭,走到书桌旁,上面放着一张照片,只是当她触及到照片之后,整个人猛地愣住,不敢前进,一动不动,甚至不敢眨眼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照片上的人,分明是印象中的模样,阳光下的笑靥是她熟悉的样子,旁边站着的人是几年前的苏宥黎,还有苏靖和陈菱。

秦浅抖着手拿起相框,指尖一寸寸描摹着他的面孔,苏润寅,苏润寅,你竟然是苏宥黎的弟弟,本以为你们同姓已经是巧合,看来上天真跟她开了一个玩笑,一个天大的玩笑。

她泪流满面,也不去擦拭,任由它漫过脸面,现在她该怎办,怎办?

若是不知道这个秘密,她心里或许会好受点,转身,看了眼他住了这么多年的房间,搁在架子上的贝壳风铃还是她亲手编织,还有书桌上的笔筒,也是她亲自选的,这一切熟悉的几乎回到当年的场景,就连送他东西时的表情和言语,依稀记得清。

她擦干眼泪放下相框,回头保姆站在门口,神色紧张,跟她说抱歉,这间屋子太太不让人进来。

她“嗯”了声,慢慢走到门口,抬头苏宥黎也站在门外,他什么时候站在那儿?

“我……”她张张嘴,不知说什么?手紧紧搅着衣服,

苏宥黎拉住她的手,像是看不见她的紧张,把她带到他的卧室:“那是我弟弟的房间,下次别进去,我们家避而不谈的话题。”

他不问她为何哭泣,也不问她为何进去。

“好,我就是好奇了下。”

“没什么好奇,我弟弟去世有几年了,车祸去世,走的时候比你现在还小几岁。”

他拉着她坐下,又去打开玻璃拉门,她循着他的身影,难怪觉得他们眉眼间有些相似,竟然是……

现在她该如何,肯定是不能让他知道她和的苏润寅的关系。

“他是陈菱的儿子。”

“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苏宥黎不顾她在场,直接点了根烟,靠在墙上吸着,灰白的烟雾从嘴巴和鼻子里冒出来,看不清他面上神色。

“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没…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在他犀利的视线下,她心慌意乱,紧抓着衣摆,又担心被他看出什么不寻常的东西,站起来:“我们下去吧,该吃饭了。”

“好,你先下去,我一会就到。”

我是不是虐了大苏了啊?

她点点头,走得飞快,下楼时差点踩空,胆战心惊的抚着胸口,到了楼下,陈菱问她怎么了,她说在楼梯口看见一只蟑螂,吓到了。

“我一会让佣人去打扫一遍,我去厨房看看,也该吃饭了。”

秦浅站在原地,看着陈菱进了厨房,转身往饭厅走,没一会苏宥黎和苏靖一起下来,两人不知说什么,苏靖脸上笑意满满,看上去年轻了不少。

“听宥黎说你们打算要孩子,我听了很高兴,有生之年,还可以看见孙子。”

“爸你说的和什么话,你还年轻呢。”

“你阿姨知道肯定也很高兴。”

他们不过是准备要个孩子,他们听在耳里竟然这么高兴,饭桌上,他们围绕着孩子的话题,她不时的点头应着,苏靖见她心事重重,以为是压力大,让她别担心。

晚上苏靖留他们下来住宿,苏宥黎说不了,家里养了条狗,要回去看看。

“既然打算要孩子,养狗对孩子不好,不如送来我这边养着。”陈菱建议道,苏宥黎摆摆手。

“不碍事,我们有分寸。”

从老宅回去,路过一家花店,苏宥黎下去买了束花给她,她嗅着花香,一阵恍惚,也有那么个人,在满山的野花中,背着她一步步下山,耳边是虫鸣,头顶是浓烈的阳光,他额前洒满汗水,湿了他的衣。

“谢谢,我很喜欢。”

“浅浅,你…可以要求我,你是我的妻子,你完全可以要求我。”

“哦,好。”

苏宥黎没急着发动车子,灼灼目光侧头看了她好一会,直到有交警走过来,他才不紧不慢的发动,把交警甩在身后。

这几天,她过的恍恍惚惚,巴顿回来第二天就生病了,拉肚子,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被苏宥黎带去看病,她也病了,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感冒,夜里发烧,家庭医生来过,挂了水,开了药,苏宥黎给她请了几天假期。

此刻,她抱膝坐在露台上,手里拿着皮夹,在皮夹最里面,夹着一张证件照,是从学生证上撕下来,当时从国外回来的她,得知他的死讯,而这张学生证因为看电影买票,而留在她这里。

照片上的人在时光里并不曾老去,甚至连灰尘都不层蒙上,指尖在上面摩挲,她把自己陷入某种困境,从而出不来,也不让别人进去。

苏宥黎对于她,不是最爱的那个,两人只是搭伙过日子,有争吵,有猜忌,唔,或许也有甜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