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姐姐,你就这样将我丢在店里不管了。”是李可岚回来,语气里满满的不满。竟然还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啊,临时想起一点小事,你不是已经见到重夕公子了么,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是,见到了呢。”李可岚的声音却是婉转的低了下去,自顾自捻起院子里垂柳的枝叶,隔了片刻,又对苏南说:“苏姐,我如今也二十岁了,若是民间女子,早该嫁人了。你说我们就这般东躲西藏,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原本是平常的话语,苏南却悚然心惊。往日里也不是没有提过,她甚至时常拿何时嫁人这样的语气调侃李可岚。不是嫁不出去,一方面,李可岚名义上还是朝廷钦犯,平日生活还好,若是与大户人家谈婚论嫁,必然说到父母故乡出身何处,秘密太多不知从何瞒起;另一方面,毕竟还是个郡主,若是随便嫁与个不问出身的人,苏南自己也觉得对不住故主东海郡王。所以眼看着她长到二十岁,婚嫁之事,却是几乎闭口不谈的。偶尔话题偏到那个方向,苏南随意调笑几句,说她思春,便足以让李可岚面红耳赤不知所措了。
可是今日,突然提起这个,难不成,是喜欢上了段一白。
她想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你是不是有心底中意的人了?”
“重夕公子人不错,就是看上去了些。不知道是不是良人呢。”虽未明说,意思却是清楚的。
苏南一时惊怒交集,还未说出话来,却听得门上有人轻叩三声,段一白彬彬有礼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在下段一白,前来拜访苏姑娘,恳请苏姑娘不吝一见。”
“呀,这人,怎么这么快便找来,果真是有些太轻浮了。”李可岚犹自懵懂,轻轻说了这一句,却看到苏南已经沉下脸,扯着她的手回了房间。
“装没听见就对了。”她这么叮嘱李可岚,心底却明白,段一白不是会这样轻易放弃的人。
隔了一会儿,敲门声又响一遍。
苏南执意不肯出声,却听得门外人声音里带着笑意。
“这般闪躲,门内之人,定然便是你了。”
“还请公子自重,公子才冠东陆,在女眷院落之前逗留不去,恐怕于礼法不合吧。”
“相思无凭,情若燎原,如何可放下?”
“情不过是伤人之物,公子高才,自当明理,当放不放,执着过度,只会害人害己。”似是又回到多年之前,他们在御书房唇枪舌剑的少年意气。
“南卿你何必自苦若此?还是真的这般恨我,连再见一面也不肯?”语气恳切,连苏南也觉得有些不忍。
可是,如何再见呢?当初分开,便是存了此生再不见的心思了。苏南早已不是当日的莫南卿。昔日情意,便是尚存几分,又怎堪拾起?
李可岚听不下去,便要出去开门。苏南死死的抓住了她的手。
再开口时,已是下定决心:“段一白,你我已经多年不见。此时突然来访,你不觉得冒昧?若是还念着之前的交情,便请给我余地,让我理好思绪。再见不迟。”
“我寻你多年,若非你刻意闪躲,又怎会如此艰辛。”
“段一白,你真的不了解我么?今日再多做纠缠,无外乎便是一刀两断,此生再不相见,你真的想要这样的结果?”
段一白骤然惊住,又想起多年之前,她不辞而别,决绝到半分言语都不曾留下。此时心有余悸,不敢再相逼。只得后退两步,说出最后几句话来。
“南卿,我知这世上无人能勉强你,可你依然欠我一个解释,难道能躲一辈子不成?我等你来对我说明一切。”
话说完,人转身离去。苏南静静靠着门框。眼里是疲惫不堪的神态。李可岚震惊的看着她。
“苏姐姐,你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