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紧紧抓住门沿，惊恐地瞪着眼前紧张可怕的一幕，不知所措。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吃力地按住地上痛苦不堪的女人对立在门口的两个小女孩叫喊：“小寒，小暖，快来帮奶奶的忙。快过来……”

清河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破旧布衣，小小的身躯，印在窗户玻璃里的脸竟是六岁时的模样。

“别过去，快走，小暖。”她转过头，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孩，面容竟和自己一模一样，她拽住清河的手，清河愣愣地没动，她撅撅嘴一个人跑远。

对面的老奶奶一直冲着她喊：“小暖，快过来帮忙捆住你妈，快过来，奶奶一个人做不来。快……”

清河完全搞不清状况只是迷迷糊糊地走上前，接过老奶奶递过来的绳，看着被制在地上疯狂叫唤的女人，手不住地颤抖。

“把她捆起来，不然毒瘾发作会杀人的。”老奶奶命令。

地上的女人更加疯狂地反抗起来，清河被她的脚绊倒在地，头撞到旁边的长桌，一盏油灯在清河惊恐的眼里往下落，正落在她的肩头。一阵剧痛。

仿佛是宿命。

月影王朝忌讳火，六岁时的清河却从望尘池里得到了一枚火折子。透过望尘池可以看见人间，她曾经无比羡慕人间的灯火繁华，人情冷暖。

她捧着火折子，仿佛捧着一个珍宝。风却把火引到了望尘池里用来祈福的纸莲花上，的火舌串成一排，照亮了整个望尘池，接连着旁边的树木也烧起来。

那是月影的第一场火。

慕容衍及时赶到，用前朝帝王托管的玉如意引水灭火，清河愣愣地站在望尘池边浑然不知头上烧断的树枝正飞速地向她砸来。等反应过来吓得倒在地上，火正烧在左肩头。

慕容衍救下了清河，可这场火却让清河在一日间成为月影的罪人，连父亲都称她为叛逆之女。更由于流水命的卦相，为人不齿。

肩头的伤疤会伴她一生，那是她的第一宗罪状。她摸摸肩头的烫伤，疼得全身的毛孔都在叫嚣。原来命运如此跋扈，连重生也没能放过她。

“小暖，疼不疼？”老奶奶一边帮她上药，一边心疼地问。

她笑笑，“不疼。”

那笑在一个六岁孩子的脸上真是无邪。

“唉，这么小就让你遭这么大的罪，奶奶真是没用。这伤这么一大片，以后怎么穿漂亮裙子啊？”

她看看屋里被捆住手脚熟睡的女人问：“奶奶，她怎么了？是不是发疯了？”

“什么她，她是你妈。吸毒太多了，毒瘾一发作就这样，跟发疯差不多。”

她抬头看看头上的月亮，没有影子，突然一阵难受，皱眉问：“奶奶，月亮怎么没有影子？”

“月亮怎么会有影子呢？不过月亮里有嫦娥仙子的影子。”奶奶给她指指遥远的月亮，“你看那个人影，就是抱着玉兔的嫦娥仙子。”

“月亮里不住人的，那里没有水。”

奶奶她杂乱的头发，“哎哟，我们小暖懂的还挺多。”

她怎么会不懂，她可曾经住在月亮的影子里，离月亮那么近，如果可以居住，月影王朝早就集体搬迁了。

“那小暖知道星星里有什么吗？”奶奶问。

“我不知道，星星太远了。不过一颗星星就代表一个人，星星陨落代表有一个人离开了世界。”

奶奶惊讶地看着孙女，“谁告诉你的？还知道这种事，咱们小暖可真了不起。”

她低下头。那是月影的信仰。她能这么说吗？如果说了，显而易见她会被当成疯子。

奶奶温柔地笑着说：“奶奶死后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小暖不让别人欺负你。”

她抬头问：“那么奶奶选择哪颗星？”

奶奶胡乱指了一颗。她看着那颗星星忽明忽暗，光泽渐渐隐去，转头对奶奶说：“奶奶，今天穿得漂亮点吧，别再穿有布丁的衣服了。”

“小暖长大了，知道心疼奶奶了。”

这是奶奶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一夜睡下去便没再醒来。

清河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的灵魂穿越了空间和时间来到了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后的地球，地球就是通过望尘池能看到的地方。可这里的人们不再穿长袍，也不住木屋，没有花轿马车也不会像傻瓜一样相信月亮上有嫦娥仙子。

这里有宽敞的街道，有踩着高高后跟鞋子的行人，还有跑得很快的奇怪的四轮车，这里的人称之为汽车。

她叫季暖，有个双胞胎姐姐叫季寒，有个吸毒成瘾的妈妈，还有个当警察的爸爸。父母离婚多年，后来她知道离婚就是休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