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洲拖到五月节现场时,登时眼花缭乱。
极开阔的一片山坡草地,东面山坡以上,云龙山山峰如簇,高耸入云。虽然正值夏季,可半山以上却是云雾缭绕,白雪皑皑。此时晨曦洒在雪峰上,霞光雪光交相辉映,晶莹夺目,绮丽万状。
草甸上到处点缀了奇花异卉,芬芳素雅的兰花,如火如荼的杜鹃,还有雍容华贵的野生牡丹,重重叠叠,美不胜收。
这些倒也罢了,最让云洲瞠目结舌的是穿梭于花间的无数男男女女,个个神采飞扬,打扮的五彩斑斓,比子鸣家的那棵十八学士还要花里胡哨。
云洲觉得自己的审美观受到了毁灭性冲击,他颤巍巍指着这些人转过头问雀澜:“他们一直这么打扮还是只在五月节这么打扮?”
雀澜茫然道:“我就在家坐了个月子,才几天没出门,外边居然流行这种穿衣风格了?真是天翻地覆!”
她伸手揪住一个路过的野鸡精,问:“这种穿着打扮,是怎么一回事?”
花枝招展的野鸡精惊诧于她的土豹子,又瞟了一眼旁边的云洲,着实垂涎这美人儿的姿色,遂挨近了一步,滔滔不绝给他们介绍今夏流行风的由来。
“隔壁山头阿宛去人间游玩,遇到个书生,看着顺眼,想勾搭几日,谁想却三番五次被拒之门外,郁闷到仰天长叹,无可排解,后来走进一个院子喝酒,瞧见里面许多姑娘就是这种打扮,勾得男人迷迷瞪瞪,七荤八素。阿宛偷偷摸摸学了几日,全套施展在那个书生身上,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成就好事了。”
雀澜听的津津有味:“然后呢?”
“阿宛那小妮子回来收拾东西,欢欢喜喜嫁过去了。”
云洲以袖幛面,笑得都直不起腰了。
这是一个傻妖精误入青楼的乌龙,吹歪了今夏流行风。
子鸣绕了一圈回到两人身边,笑道:“这才多大功夫,就有好几对看对眼儿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云洲,见他未曾束冠,鸦羽似的墨发直垂到脚踝处,身上穿了件紫色长衣,襟口衣摆处绣着鸢尾花。这样的打扮冲淡了他化身男儿时的俊朗,莫名带了些妩媚之色。
子鸣挥了挥手,一旁的桦生赶忙把琴送了过来。
云洲接到手中,正是前些日子他弹过的那把九霄环佩。他狐疑地看了看子鸣:“好端端弹琴做什么?”
子鸣嘴角一勾,笑得满是算计:“曲有误,周郎顾。说不定你能遇到知音呢。”
云洲哭笑不得,也懒得反驳他,只道:“弹完一曲,就放我去罢。”
“这个自然。”
跟着的桦生极有眼色,已然找了块地方,把织锦垫铺好,请云洲坐了。
云洲垂首思索了一下,左手按弦,琴声如冷冷泉水,流泻开来。云洲弹得乃是一首《溱洧》,“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诗中写到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里,少女邀请少年郎去游春,二人嬉戏游玩的场景,与这五月节极相切合。
一曲未完,他身边已经围了一大帮子的红男绿女,如醉如痴。
云洲拨出最后一个音,双手抚琴,抬起头来秋波一顾,浅笑盈盈。
然而他的那个笑容还没完全绽开,就被铺天盖地的花朵跟果子咂懵了!
花果阵雨中有两个身影扑了上来。云洲才要起身退后,双手已被两个人牢牢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