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照顾了陆亚齐一夜,天要放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当初秋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屋子里的时候,陆亚齐才悠悠醒转,右手被人握住压在上面,有些。
陆亚齐眼神空洞的望着空茫的某个点,寂静之中,滋生出安宁的味道。
可算得上,时光正好,现世安稳。
如果没有这些年年岁岁、爱恨煎熬,兴许他们今日可以无所顾忌的在一起。
仿若是一场梦,梦醒了,回归平和。
白文动了动酸痛僵硬的肩膀,见陆亚齐已经醒来,迷蒙着眼睛,将手伸进被子里,他的家居服,摸到他有些凹陷的胃部,除了有一点凉,还好没再痉/挛,将手覆在上面轻轻的打圈。
白文低低的叹息,微微眯起眼睛,待适应一室的阳光才淡淡开口,“你说的尝试,就是要这样吓唬我吗?”
“你也没被吓走,”甫一开口,才知道嗓子已经嘶哑,
“我耐力强,不会轻易认输,”白文站起身来,去厨房冲了一杯蜂蜜水,厨房里一片的狼藉还未来的及收拾,
扶他起来喝了点蜂蜜水。
“要不要去医院做检查,”
“没这个必要,”
“那你能保证以后不要再这样吓我吗?”
陆亚齐抿着唇沉默,突然伸出手在半空中,“让我摸摸你的样子,”
白文心里一屏,不知他是什么用意,还是拉着他的手掌放在脸上。
陆亚齐凉沁的手一点点的抚过她的眉眼,她的鼻梁,划过她的唇,感受到她微微的鼻息,就这样捧着她的脸良久,眉端微蹙。
“好像不是很丑,为什么一定在陆亚冬这棵树上吊死?”
“只是习惯了那张脸,想试试这到底是不是病,是不是已病入膏肓,”
两个人越来越长久的沉默。
今儿是周六,休班。
白文自己亲手煮了粥,看着电饭煲里几乎被蒸成米饭的“粥”,叹息一声,又倒了些热水进去……
端着成品进屋,陆亚齐倚靠在床上,膝上放着一本盲文书,他神态安详,专注而美好。
“喝点粥吧……”
看他伸手,白文大力的将他的手打掉,不容置疑。
碗端起来了,又有些迟疑,卖相不是很好看,幸好他看不到。
将粥一勺勺喂给他。
陆亚齐一勺慢慢咀嚼,半天才吞咽完毕,见他如此艰难,白文颓然放弃。
“我还是打电话叫外卖吧……”
陆亚齐没接话,只接过粥碗,自己一点点缓慢的将一小碗粥喝完。
白文看着有些窘迫,一句不要勉强,哽在喉间,没有说出。
中午陆亚齐休息睡午觉,白文接了个电话。
是她二哥白宇。
“晚上回大宅吃饭,还记得吧?”
此话一出,把白文问的呆住,光想着照顾陆亚齐了,把这事给忘了……
“二哥……”
“你在哪?”
“今天可不可以?”
“不可以,你在哪里?”白宇问的执着,心里明白她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定是又在陆亚齐那里。
白文知道二哥已经动气了,忙说道,“二哥你在哪里,我过去接你,”
“温庭家园,”
白文挂了电话,不得不进卧室叫醒陆亚齐,宁愿叫醒他,也不愿他醒来找不到她,那种感觉空茫绝望,她有好多次从梦中惊醒,皎皎月光,终是一人,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醒醒,醒醒,”
陆亚齐睁开眼睛,意识还不是太清晰,“我要出门办点事,晚上不在家吃饭,晚上找齐阿姨过来做饭吧,”
“哦……”
此时陆亚齐还是不太清醒,见他还是一副昏昏沉的样子,白文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然后咬了下他的上唇。
“我给齐阿姨打过电话,晚上一定吃了饭,再吃药,”
叮嘱完最后一句,才拎了包离开。
回家换了衣服,又收拾了几件轻便的衣服放在车上,想了想,还是拿下来,放到后备箱里。
接着白宇正好五点。
“感冒好了吗?”
“嗯,”
“我怎么看你脸色还是不好?”
“专心开你的车!”
白文吐吐舌头,噤了声。
每周六的家庭聚餐,都是她归国后最头疼的一件事,尽管知道自己的出现是有多么的尴尬,却始终硬着头皮参与下来,谁让她是最不懂事又被赶出家门的那个不孝女呢。
白家他们总共是兄妹三个,大哥白卓是某陆战军少校级军官,已婚,妻子是同部队的战友,也是干部子弟,算是门当户对,育有一子,今年五岁,家里变故的那年,大嫂刚刚怀孕。
白文的母亲,叶远秋自他们父亲白明远过世后就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白文知道,老太太肯答应她回这个家来,大多数是因为白宇为她说了好话吧……
餐桌上她尽量不说话,免得破坏了大家和谐的气氛。
饭后跟大家礼貌告别,老太太也没留人,反倒是拉着白宇的手,说他脸色不好,别回去来回的再着了凉。
白文心里微微酸涩,出门的时候,只有二哥追出来,拍拍她的脑袋,像小时候一样,宠溺的看她,“路上注意安全,回家后来个信息,”
白文此刻心底才蔓生出一种温暖的感觉,这座冰冷的大宅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了。
似乎是看出她的心思。
“不着急,慢慢来,妈妈只是面上还有些过不去,会好起来的,”
白文扑进白宇的怀里,“二哥,我后悔了,后悔当年愚蠢的执着,”
“现在不要再犯傻就好,”
白文埋头在白宇的怀里,闷闷的,不敢回应。
回程的路上,将车子开去自己家楼下了,最后还是打了火,掉头出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