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集

程盛丽房间里有一张一米半的床，程盛宇两口子回来都是在这屋里睡觉的。

奶奶跟着站起来：“我给你帮忙去。”

说完，她把大姑小姑和李丽娟都带走了。程家人肯定还有话要说，她们就不留在这里碍事了。

程家老太太看李家人都出去了，指着程盛云想要说话，话未说出口就已经浑身颤抖，眼泪哗哗的往下流，话都说不出来。

周慧茹跟程盛宇见了，赶紧上前，一边一个帮着捋背和胸口，让老人顺顺气。

程家老太太半天才缓过神来，她一拍炕桌，哭着说：“你这个孩子啊，真是丧良心啊你。”

程盛云听到她这样说，心里很不服气：“妈，她李振瑶一个农村人，能在这省城有个工作，还不是沾了我们家的光吗。”

话音刚落，他就被程盛宇呼了一巴掌。程盛云被打蒙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程家老太太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人家难道没有付出吗？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清楚，在农村，你农活都干不了，说句不好听的，你就是靠人家养活的。你回来上学，肯定一开始就打着扔掉人家的想法，还是我需要人照顾，你才想起人家来。这几年源源妈怎么对咱们的你没看到吗，你是眼瞎了还是心盲了？放着家里的老婆孩子不管，在外面找人还跟人家生孩子，你，你就是个混账王八蛋啊你。”

程家老太太还是给程盛云留了面，刻意压低了声音，没有让屋外的人听到。

奶奶带着小姑李丽娟和程源待在西屋，看到程源呆呆的样子，奶奶叹了口气：“源源，姥姥给你舀水你洗脚好不好？”

程源抬头看了看奶奶，拉着她的手，问：“姥姥，我爸爸妈妈是不是要离婚了啊？”

奶奶惊讶的问：“你怎么会这么想啊？”

“我们班里有小朋友的爸爸妈妈也离婚了，我知道离婚是怎么回事。我爸爸老不回家，回家了也总是沉着脸，我知道他不愿意跟我和妈妈一起生活。姥姥，要是我爸爸妈妈离婚了，你能不能让妈妈带我走，我不想跟着爸爸。”

奶奶挨着程源坐下来，心疼地搂着他。程源又说：“姥姥，你不知道，我们班里那个小朋友的爸爸妈妈离婚之后，他爸爸给他找了个后妈，他说他在家里都吃不饱饭，他后妈还说他上幼儿园都是浪费钱。姥姥，我不愿意跟他一样。”

大姑站在门外，听到这里哭的泪流满面，小姑也跟着哭的一抽一抽的。

后面的事情，都是大姑去跟程家人商量的，她在单位申请了宿舍，打包了行李，带着程源就住了过去。

那是专门给学校老师准备的单身宿舍，大姑分了一间半，一间住人，剩下的半间就用来做厨房和杂物间。

大姑跟程盛云办好手续之后，由程盛宇做主，把程盛云的的存款分了一半给大姑，当做是娘俩的安家费。

程家的院子大姑替程源做主没有要，程源虽然是程家的孩子，但房子现在是在老太太名下，她下面还有三个孩子，就算程盛宇两口子不在乎，程盛云跟柳倩也不在乎，一直没回来的程盛丽就说不准了。

大姑实在是不想再招惹这些人，东西再好，如果将来会影响她和程源娘俩的生活，还不如不要。

拿到离婚证，大姑头也不回的牵着孩子就走了。

大姑搬到宿舍之后，奶奶就要带着小姑和李丽娟回家了。

临走前，她再三的交代大姑，让大姑以后少管程家的事情。

大姑还是舍不得程家老太太，有空就带着孩子去程家的院子看看。程盛宇回去之前给了程盛云一些钱，让他找个信得过的人来家里照顾程家老太太，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安排的。

奶奶听得直叹气，只是她再不放心，再不舍，也该回去了。她们娘仨出来够久的了，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老大家里也刚添孩子，她这个当婆婆的不在家里伺候月子，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回到家里，奶奶把李父兄弟几个喊过去，把大姑的事情说了，兄弟几个气的不行，要去省城揍程盛云，奶奶呵斥了他们兄弟四个一顿，他们才消停。

回来第二天奶奶就病倒了，在炕上躺了好几天，喝了好几副的中药，才好了一些。

虽然歇了教训程盛云的心思，但李父还是不放心大姐李振瑶，趁着三叔去省城送东西的时候，他顺便搭了个顺风车，带着大包小包去了一趟城里。都知道城里住着舒服，但在城里喝口水都得花钱，更不用说米和菜了。李父前些日子弄了一些大米小米回来卖，正好装了一袋子给人送过去，他见了人回来后，跟大家说大姐看着心情好了很多，她带着程源那样过日子挺好的，安静，舒心。

李母跟大姑关系一直很好，要不是因为还在坐月子，估计也会跟着李父一起去省城看看，直到李父说了大姑的状况，她才放下心。

李丽娟从城里回来后就要去育红班了，她已经请了好几天的假，再不去上学就说不过去了。

到了要去育红班的那一天，姥姥早早的做好了饭，催着李丽娟起来，让她喝了一碗浓稠甜糯的小米粥，又给吃了一个大大的红皮鸡蛋，才把人送去育红班。

育红班就在村子最北头的学校里面，离李家不是很远。

学校是两个村子的孩子共用的，叫做龙女河小学。

里面有三排青砖红瓦的房子，最后面一排是小学教室，最东边的那一间是老师办公室，办公室前面有一棵树，树上挂着一块长条状的生铁块，到了该上课的时候，老师就用烧火炉子的炉条在上面敲一敲，清脆的声音顿时传遍校园。

中间两间房子是育红班的教室，两个村子的学龄前儿童不少，教室里坐的满满的。听说村子里已经在考虑要在乡政府旁边的院子里专门盖一个育红班，到时候就要改名叫做幼儿园了。

最前面一排教室是原来知青在这里住过的宿舍，知青走后就空出来了，现在住在里面的是几个离家比较远的公办老师。

学校里有公办老师和民办老师，公办老师是县里教育局安排的，民办老师则是村子里安排的。村里能当民办教师的一般是已经初中毕业或者高中毕业了的，前几年他们的工资是村里的公分，后来分产到户了，村子里就负责给发放工资，但因为工资太少，很多人都放弃了。

李丽娟的二婶就是村子里的民办老师，李丽娟记得上辈子二婶干了很多年才转成公办老师，退休之后有退休金可以领，让她跟二叔的生活轻松不少。

李丽娟斜挎着花布的书包，慢悠悠的往学校走，路上还有小朋友喊她的名字，但她已经不认得谁是谁，只能笑眯眯的应了他们。

二婶早就带着她家孩子丽霞到学校了，看到李丽娟踢踢踏踏的过来，赶紧拉着李丽娟的手说：“娟娟，你可算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你刘老师就要去你们家找你去了。”

李丽娟有些不好意思：“二婶， 我跟奶奶去看大姑了才这么久没来的。”

二婶把李丽娟往教室里带：“你身体没事了就行，去吧，待会就上课了。”

李丽娟的班主任刘老师看到李丽娟进来，关心地问：“李丽娟，身体好了吧？”

李丽娟点了点头：“老师，我都好了。”

“好了就好，赶紧坐下，咱们一会就要上课了。”

偌大的教室里摆满了桌椅板凳，桌子是半米来高的长条桌子，有些孩子坐的是带着靠背的小凳子，有些则是两人坐一个长条凳子，坐好后，他们都把自己的小书包板板正正的放在桌子上。

刘老师带李丽娟进了教师就出去了，李丽娟茫然地站在讲台前，不知道要坐到哪里。

角落里一个小姑娘喊：“李丽娟，快过来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