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失去庇荫的笼中鸟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早了许多，夏天刚过没多久寒意已侵袭而至，南歌也随着研究生毕业论文的完成提要进入实习期。她主修时装设计，这是付南东未涉及的一个领域,所以她的实习也就具备了一定的选择性。

接到希唐时尚的面试电话南歌足足高兴了一整天，顾言生晚间回来对她的笑逐颜开不明所以，还玩笑地问了一句，我真想知道究竟得了什么喜事能让一直淡定的你如此灿烂？南歌正想回答，顾言生又徐徐地加了一句，那样的笑容看着真不舒服。南歌想如果可以毁掉能令她开心的事情，他也许会毫不留情吧，结婚前就知道他对她并非出自真心，只是没想到他的厌恶已至如此地步。对于透着讽刺的话语南歌并不介意，因为是顾言生，所以什么都能容忍。

希唐时尚只是一家不足二十人的公司，却没人敢说公司小，因为就是为数不多的这些人却把时装销到了世界各地，出自希唐时尚的必属精品，每一件都价值不菲，说它是时尚圈的龙头也不为过。

到达希唐时尚才发现等待面试的人员大排长龙，差一点南歌就逃走了。面试官有三个，两个女人一个男人，其实这唯一的男人除了穿着言行举止跟女人也差不多，女生女气,说话时还习惯性地还翘着兰花指。

面试初时安静了十多分种，他们不说话，南歌也只好沉默，那十多分种对于前来面试的南歌漫长而又折磨，已近坐立不安的程度。

在南歌终于忍不住要发问时，面试官中干练十足的短发女人突然发问：“你对自己的穿着打几分？”语气平和却彰显着自信，她的美属于收敛的美丽，优雅而不张扬。

“那要看是按照百分制还是十分制来说。”南歌道，她穿的是一件淡绿绵料碎花裙外搭粗浅色棒针织衫，极普通的搭配，似乎并无亮点。

男人翘着兰花指慢声慢语地点评道：“按十分制来说你今天的穿着值三分，按百分制来说值三十分。别误会，这三分是奖励给你敢穿成这样来面试的勇气。”在他的话里南歌的品味瞬间掉至零，多少是对设计师的污辱。

南歌也不紧不慢地还击，“虽然我身上的衣服并非出自我手，不过按照衣服的价格来说必有它的可取之处。如果你们连可取之处都看不到，那么我很怀疑希唐时尚设计师的眼光和实力。”

“衣服的可取之处要看穿着衣服的人是否能把亮光展现出来。”男人又说，“我看到的是一个把名牌穿得庸俗不堪的女人，不是衣服的问题是人的问题，你连自己的优缺点都没认识到，又怎么给顾客设计合适的衣服？”

南歌不知道他们是否对每一位面试者都指摘得如此苛刻，她打量了一眼对面的三位面试者，唯一没有说话的那位看着还算正常的美艳娇贵的女人一边看着自己雕花的指甲一边拉长声线道：“别指望一个压迫式教育体制能培育出什么好苗子，国外都没去过的人怎么知道什么是时尚？眼界低俗也不奇怪。”无疑十足的海归派。

短发女人笑着回了一句，“我看海归族连英语都说不流利的也大有人在，压迫式教育体制至少能培育出有毅力的人，那可是什么都比不了的。”

“哪个更好，比比我们设计的衣服的价值就知道了。”女人依然一边玩着手指一边以贯有的漫长娇嗲的声音说，“你再努力不过在高层设计师行列混着，而我比你后进公司两年现在可是大牌御用设计师，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眼光。”抬头打量了一眼南歌撇嘴道，“我看她和你一样都缺乏眼光，那可是设计师最要命的问题。”

南歌忍不住先开口，“如果因为我没有留学经历就断言我没眼光未免对我太不公平了！而且，我完全没明白面试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想不管什么装束在你们眼里都是问题百出的，因为在设计师的眼里完美是不存在的。”她看看崇尚海归派的女人问，“请问你今年多大？”

“三十二，怎么了？”毫不避讳地道出年龄足以看出女人那一份被得住时光打磨的自信。

南歌说：“我今年二十五，等我到三十二未必会达不到你这样的成就。”

平生第一次参加面试，像菜市场的青菜被人挑挑拣拣的感觉不太美妙，被保护得太好的南歌离开了哥哥的庇荫其实脆弱不堪，最近她常常想若是当初哥哥坚持反对她与顾言生的婚事，她还会不会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