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身像是泄气了般，低下头柔情的看着我。我一直在观察顾城，顾城见于丽华如野兽般的吼叫，他惊呆住了。在我的记忆里于丽华虽和顾城吵架，但是，每次都是顾城吼骂于丽华，这次没想到于丽华为我却对顾城大叫大吼。

就在于丽华瘫坐在我的身边凳子上，顾城火冒三丈，冷笑道：“于丽华你他妈你以为你是谁？想忘记自己的身份？”

我惊愕，小声念叨：“身份？”

于丽华转头，冷漠的盯着顾城，一字一句从嘴里挤出：“那你这次就试试？”

是啊！一个市中心妇科副主任医师，再怎么说身下还有十几号人，多年时间的锻炼怎能没有领导风范？

于丽华的话再次刺痛顾城，顾城再也把持不住，道：“泼妇，你，你会后悔的。”

说完，转身走出病房，病房门在剧烈的“啪”声中，带着顾城离去。

房间由于怒火攻心的顾城离开，一下子变得很安静。于丽华低声不知想着什么，一句话也不说。而我这些年来本来对于丽华或者顾城就没一句多余话，见到现在的于丽华虽说心中有些同情，但是我却没有向她表示安慰。我心中一直芥蒂夫妻一场，即使再大吵大闹，怎能会帮助外人？

在无尽压抑的寂静病房，两个不同的呼吸一出一吸，在于丽华轻叹了一声后，于丽华哀声说：“小敏，是我妈妈的错，让你这些年受了罪？”

我没说话，也没表示，还是闭着双眼，不愿看于丽华。

于丽华又说：“你爸爸家在你出生前，以为你是男孩子，可是生下了你，差点就把我们母女抛弃，妈妈为了把你抚养成人，这些年一直忍气吞声活着！对不起，是妈妈错了，不该不保护你？”

“滚！”我睁开眼，盯着于丽华冷声骂道。

“你知道一个妇道人家，再带上一个孩子生活在这个世上有多难吗？”于丽华在我骂完，真的很像市井上骂街的泼妇，也像野兽，双眼通红，竭尽全力的压抑心中的表情，像是有太多的苦要说出来，怕说出来又走进死胡同，欲言而止。

见她再次发火的样子，我怕了。但我的心告诉我，不要怕你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这个世上早已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你怕！

于丽华大声的质问后，又像想起了什么，前起伏不定，在看到我冷漠的样子，她长长舒了一口气，眼泪“哗哗”跌落，她又说：“你也知道你没外婆的事。我在六岁那年你亲外公外出打工，为了养活你外婆和我这两个小嘴，过度的劳累，得了肺痨，那年去世了。你外婆年轻时是一个大户人家的掌上明珠，一生只会琴棋书画，生活都是下人照顾。在和你外公一起时，才学会了做简单的饭菜。加上家里人本不同意你外公外婆结婚，两人为了爱情私奔。就在结婚的时候，你外婆是哭着上了花轿，因为她的婚姻没有家人一人前来祝贺。”

讲到这里，于丽华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好像这种痛苦在她心中埋藏太久似的，今天说起，有止不步的伤心。我没有打扰她哭泣，等待着她后续的故事。

于丽华哭了一会儿说：“你外婆虽说她是一个容弱女子，但是真正认识她的人，都说她是一个很要强的女子，你对我，我就对你十万的好。自那场婚姻上没得到整个家族来人祝贺，你外婆就绝了与家人联系，在去世的那一刻，也在说：‘花儿，娘这一生把你抚养成人，值了！’，到最后都没提过那个伤心欲绝的家。”

我实在受不了于丽华讲故事带着感情的情绪，好像她的老娘在她心里是最重要的似的。说着说着又哭了。我喝声道：“你讲完了吗？”

于丽华被我大声吼了一句，怔怔的望了我好一会儿，继续把那个我不想听，但不得不听地故事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