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景然深知当地的医疗条件和医护水平应付顾铭琛的病情颇为棘手,最为迫切的还是血液来源问题,因为人口稀少的原因,这里常年都是依靠互助献血来维持医疗救助,尽管有志愿者的帮助,却是治标不治本,还是需要把人送到附近的大医院,至少要送到血源充足的省城才行,待一切稍微稳定以后便差了小郑去联络医院和救护车。
但是当天的半夜顾铭琛便发起了高烧,温度一度达到40度的临界值,医院自然是不会放人在这样的关头转院,退烧的药水打进去基本上不见效果,昏迷的人却开始辗转反侧。
无奈之下迟景然找医生要来了酒精帮着他擦拭身体,唯一庆幸的是加护病房里面安装了空调,调高了室温,迟景然了顾铭琛身上的衣服沾了酒精一点一点的帮他降温。
他其实特别的排斥,排斥顾铭琛的身体,即使这人昏迷着虚弱不堪,他都一度会想起一年前那样不堪回首的一幕。
彼时他还是他最信任的人,一心想着帮助他的公司壮大,在承担法务部大部分工作的前提下甚至还揽下了顾铭琛秘书的任务。
顾铭琛从升任沈氏酒店经理的那天开始,不乏莺莺燕燕的女人来应聘秘书的职务,却一一被他回绝,迟景然一直认为那是对沈家小姐无微不至的疼爱,瓜田李下很是个人注重名声。
他竟然一直是那样天真的认为,顾铭琛与沈琉璃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婚后更是举案齐眉羡煞旁人,却不曾想过,这一切不过是演绎所有人的戏码。他甚至看到离婚当晚失魂落魄按响他门铃的人眼底挥之不去的痛苦真实而且落寞,也不曾想,那份痛苦的来源不是沈琉璃,而是,他自己。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不知道饮了多少酒的顾铭琛第一次那般失态,摇摇晃晃的站在他的公寓门口猛按他的门铃,一只手里面甚至还提着小半瓶未喝完的酒瓶子,他开了门的瞬间那人便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向他砸了过来。
刚被扶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去倒水转身的一会儿时间,顾铭琛便起身踉踉跄跄的朝着卫生间跑,搜肠刮肚的吐了好久,卫生间里面弥漫着腐朽的究竟气息。
那人脱离了他的搀扶跌跌撞撞走回客厅里,举起剩下一半的酒瓶子仰起头来便要往嘴里灌,迟景然只记得担心他饮酒过度胃受不了,一把夺下酒瓶子便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甚至还不满足的从酒柜里取了度数不低的朗姆酒坐在一边自饮自酌。
男人之间的情谊与女人最大的不同在于,前者是在你难受的时候我默不作声用行动来陪着你,而后者往往是抱头哭哭啼啼到天明却没有最实质的帮助,迟景然那个时候心疼极了忍辱负重替父还债十余年的顾铭琛,他舍不得看着他在辛辛苦苦拼了10余年还清一切的时候却丢失了爱情。
那个时候的心疼冒在心尖尖锐的疼痛着,那些酒精就如同是治愈彼此伤痛的良药喝下去便药到病除。
顾铭琛像傻了眼一样窝在沙发里,目光迷离,昏黄的壁灯氤氲在他的身上,领带半散,衬衫的扣子解开了几颗,胸口微微敞开,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那人风流韵致的脸上,原本刚毅的线条舒展开来,偏偏生出一种萎靡慵懒的模样。
到了后来,高度数的酒精侵蚀了他的神智,伏在茶几上便昏昏沉沉几乎没了意识。
只是,顾铭琛抱着他进卧室的时候他便恢复了些微的神智,隐约间还听到了他急促的喘息声,担心他是胃病犯了,摩挲着拿手去探他的胃部还嘟囔了一句让他吃药休息一晚再走。
被放在床上的时候他甚至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困顿着窝成一团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