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书怡把工作辞了,真的把真真接回来,她也真的不再见浩天了,她终于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人啊,也真是奇怪,为什么总要等到一切都晚了,才肯悔过呢?

然而,不论她现在如何努力,她的家已经毁了,破镜重圆,破镜怎么可能重圆?一航开始酗酒,开始晚归,甚至不归,偶尔归来了,也总是暴跳如雷的大发脾气,把真真吓的放声大哭。一航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女,不但不停下来,反而更加生气的摔东西,打人。有一次,他竟然指着真真的鼻子骂她:“闭嘴!你这个鬼东西,谁知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书怡无助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找了一个还算和谐的夜晚,平静的对一航说:“一航,我们离婚吧。”

一航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伏在她的胸前,像个孩子一样哭了。

然后,他们就办理了离婚手续。事情这样突然,他们没有通知双方的家长,等慢慢的再找机会告诉他们吧。

一航离开了北京,他向单位提出调职申请,去了海南的分公司做营销总监。老天爷是公平的,他的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工作却异常顺利起来,不过半年的时间,已经升任分公司的副总经理。他刚刚三十岁出头,职位上去了,就一顺百顺,成了名副其实的“高富帅”。

他身边围了一群年轻、漂亮、有气质的女孩子,不到半年的时间,他就挑了一个最出众的再婚了。爱情,现在对他来说,这两个字简直就是个笑话。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幸福,一年以后,他的新妻子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夫妻两个手挽手的走在海边,谁能看出来,他曾经有过那样一段不愉快的婚姻经历?

离婚后,书怡就不得不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她把真真送到姥姥家去,还好,这个时候,真真已经三岁了,就让她在老家上幼儿园吧。

“大闹凤仪亭”以后,书怡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浩天。他带着满腹忧伤和绝望,去了上海。半年后,等他听说书怡离婚的消息,便旋风般的回来找她。事到如今,他要娶她,他必须娶她。

那天晚上,浩天把书怡正式介绍给自己的父母。浩天的父母是大学的老师,他的父亲坐在沙发上,头埋在书本里,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他的母亲在厨房里忙完了,端着三副碗筷走出来。这个家,哪里有书怡的位置?何母在饭桌上声色俱厉的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们这样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在我这里,永远不会给你放行,请你回去以后仔细的想一想,你们的结合,会不会有好的结果。”

两菜一汤,书怡一口都没有吃,莫说没有给她准备碗筷,便是准备了,她就能咽的下吗?她头重脚轻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虽然浩天据理力争,虽然浩天执意而为,她已经伤害了两对年迈的父母,实在没有勇气再伤害第三对了。

在一号线的地铁站,她终于找到了自己归宿。车灯闪烁,车声隆隆,她带着无尽的悔恨和自责,纵身一跃。

不知道什么地方,响起《丁香花》的歌声:

“……

飘啊摇啊的一生,

多少美丽编织的梦啊。

就这样匆匆你走啦,

留给我一生牵挂。

……”

真真现在上小学了,她的小存折里,每个月总能收到两份汇款:一份,来自海南,一份,来自北京……

那个深秋的夜晚,地铁隧道里的冷风卷着书怡的衣角,就在她即将跃入深渊的瞬间,手腕突然被滚烫的力道攥住。浩天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惨白灯光下灼灼发亮,他半个身子悬在站台外,指甲深深掐进月台缝隙:"你以为这样就能赎罪?真真还在等你回家!"

救护车的鸣笛刺破夜空。当书怡在消毒水气味中苏醒时,发现床头摆着两盒温热的南瓜粥——浩天正趴在床边打盹,西装袖口还沾着她挣扎时蹭上的口红印。晨光里,他手机屏幕亮着未发送的短信草稿箱:"爸妈,如果你们不接受她,我就带她们去德国分公司定居。"

转机发生在三个月后的平安夜。浩天母亲推开病房门时,真真正踮着脚尖往书怡打着石膏的腿上贴星星贴纸。老人突然想起三十年前,自己也是这样蹲在产房,给刚出生的浩天系红绳。"下周带真真来家里包饺子吧。"老教授摘下眼镜擦拭,"你爸最近总念叨,书房缺个帮他整理古籍的帮手。"

五年后的三亚海滩上,真真举着贝壳追着浪花疯跑。书怡望着远处正在教继子堆沙堡的一航,忽然被浩天从身后环住。"后悔吗?"他下巴抵在她肩窝,"当年要是没跳下去..."话音未落,真真举着刚抓到的寄居蟹冲过来:"妈妈快看!和弟弟视频里养的一模一样!"

潮水漫过夕阳时,两对夫妻的影子在沙滩上交汇。一航的新任妻子正蹲着给孩子们擦防晒霜,抬头时与书怡相视一笑。浩天手机响起汇款到账的提示音——这个月的生活费,照例平分存进了真真和弟弟的账户。海风裹着《丁香花》的旋律从露天咖啡厅飘来,这次却是欢快的钢琴改编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