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悲伤的男人

五月紧紧低下头，坐在这种地方在这种男人身边，连她自己都觉得轻贱到抬不起头。她不敢看陈昊生的表情，她害怕看到的是惊讶、疑虑，还有，失望。

“昊生，上次见面没来得及好好聊聊，今天可要不醉不归。”秦亦风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起身表示迎接的意思。

“陈总。过来坐。”裴安东奉承地站起身往最中间靠墙的沙发挪过去，给陈昊生腾了地方。

五月见裴安东让出她坐的那张沙发，也低着头往里面移移，给陈昊生腾了很大的空间，自己依然埋着头，躲在角落里。她多么希望陈昊生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陈昊生随意地坐下，也没有去看身边坐着的五月。原本坐在裴安东另一边的小姐已经站起来给陈昊生倒满酒。

“原来睿昊集团也对这次开发案也有兴趣啊！”裴安东也是想借此机会和睿昊集团的太子拉关系，一副奉承的嘴脸。

陈昊生似乎并不准备回答，只是拿着酒杯轻轻在嘴边抿了一口。

“97年的xo，味道不错吧！”秦亦风微笑。

陈昊生优雅地放下酒杯，“还行。”

1997年，他们都还是十几岁的少年，那一年香港回归，那一年他们还是最好的朋友，那一年，秦亦风还是个穷小子而陈昊生是个拥有睿昊集团巨资的太子，那一年，秦亦风认识了王悦然。

“怎么忽然有兴趣做我们房产这一块？”

“都是商人，自然哪儿赚钱往哪靠。”

“看来这两年你真是成熟了不少。”

“哪有你变化大。”

秦亦风笑而不语，看向紧张地躲在陈昊生身边角落里的五月，“五月，老朋友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五月听到秦亦风叫自己的名字，抬起头转向身边的陈昊生，他依然安静地坐着，仿佛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房间还有五月的存在。

“嗨，昊生。”五月自己都不相信她居然能装出一副天真的表情和陈昊生打招呼。

“这就是你选择的生活？”陈昊生淡淡开口。

五月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觉得周围的气氛尴尬地让她想逃离，“我去洗手间。”

她起身越过陈昊生出门，其实陈昊生从一进门就观察到裴安东身边的五月还有拥着别的女人的秦亦风，他很想给秦亦风一拳，既然得到她为什么不珍惜？可现在他没有资格，因为她说那是她想要的生活。他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心里才能不那么疼痛。

秦亦风看着陈昊生，“算起来，你也三十出头了吧！怎么还不结婚？”

“不劳费心，你还是管好自己。”秦亦风成心的，明知道他一心想着五月，竟还问出这样荒唐的问题。

“老朋友嘛！自然该关心一下。”

“我和你没那么熟吧！”

他们已经不再是一起畅谈青春追逐理想的朋友，现在的他们只是利益关系，或者什么都不是。

秦亦风愣了一下，脸上失落的神情一闪而过，“那就谈谈这次开发案？”

“对于你的商业头脑，我还是相信的。”

“看来是没什么谈了。”秦亦风无所谓地笑。

裴安东见这里似乎没他什么事，就起身告辞。包间里只剩下秦亦风和陈昊生沉默着。

良久，秦亦风接了一电话就起身，“我去楼下取份文件。”

五月回来的时候，房间就剩下陈昊生一人喝着闷酒，一杯接着一杯，一饮而尽。

“别喝那么多。”五月忍不住阻止。

“你在关心我？”

“我....只是.....”

陈昊生放下酒杯，继续倒酒，刚倒满，五月就伸手拦住他手里的酒杯。

他转过头深深望进她的眸子，还是以前一样的无辜水灵。他别过头使劲将杯子往嘴边送，五月也使劲地拦着。他忽然用力将酒杯顿在桌上，酒杯支离破碎，他的手深深陷在玻璃碎片里。

看着鲜红的血一滴一滴落下，五月惊呆了，愣愣地看着，眼里的泪不住地往下掉。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从桌上的纸巾盒里纸巾给他擦拭。

“你心甘情愿做他的情人？你竟这样爱他？”陈昊生低声呢喃。

“昊生，对不起.......”她一边包扎一边哭。

“我算什么？林五月，我又算什么？”他问得悲伤。

五月抬头对上他哀伤的眼睛，一滴泪在他脸上静静地滑落。五月伸手为他擦去脸上的泪，从来只有她哭，陈昊生怎么会哭？

陈昊生握住她停留在他脸上的手，悲伤深沉地说：“五月，我想你，真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五月长大嘴巴哭得更凶。

以前陈昊生总嫌弃地说她是个爱哭鬼，每次两人生气，只要五月假装流泪，他就会心软，不管对错总是他先缴械投降。

那时的五月怎么会想到，她有一天竟会伤他那样深、那样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