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日,夏子凌早早就去军部安排交接,想着晚上再去寻婉涔。

婉涔靠在贵妃塌上,心不在焉的看着新买的诗集。看到阿波利奈尔的《比拉波桥》的那一段,

“为了欢乐我们总是吃尽苦头

夜幕降临 钟声悠悠

时光已逝 惟惟我独留”

不禁烦闷起来。

昨天的气早就散了。她不是娇蛮任性的人,想想夏子凌的立场,果真是敷衍再所难免,如同自己一样。便有点懊恼昨日的小性子。

想着今日应该主动去约他,于是去了前院客厅,拿起电话刚拨了两个号又放了下来。

凤竹跟在她后头,见着她那犹疑不决的样子,知道她怕军部人多嘴杂。便笑着说:“小姐放我出去玩一阵,回头路过军部,我亲自去找凌少,这样别人就不知道了。”

婉涔被她说中心事,面上一红。“去玩吧,整天就知道疯!”

从早上等到下午才见凤竹回来,说是在军部等了半晌,根本就没瞧见凌少的人。不知道遇着什么事情,督军府衙里忙乱的很。她只好交代夏子凌的秘书代为转告,便回来了。

那婉涔心里便有些麻团,莫不是昨日他生气了,借故不见?还是京州军出了什么大事?

正纠结着,听得门被人拍的极响。

“婉涔小姐,婉涔小姐。。。。。。”

那婉涔放下书,打开门看到夏福满头大汗,神色慌张。

“婉涔小姐,您快去东院劝一劝吧,大少爷快把小少爷打死了!谁都拦不住,大少奶奶都昏过去了,我又不敢惊动老爷。。。。。。”

婉涔听他这么一说,忙披了件外衣匆匆往东院去。

夏福也是慌了神,只言片语里只知道亚修在外头闯了祸,把人伤的不轻。这孩子却硬气的不肯认错,气的夏子允请了家法。

谈话间两人已然匆匆跨进东院的大门了。

一进东院,就看见轮椅上的夏子允面色铁青。年近不惑的夏子允,虽不似弟弟温润尔雅,却也是个谦谦君子。平日里虽然对下属管教极严,但面色却总是谦和的。

此时的他手里握着鞭子,面色阴沉铁青,仿佛努力压抑着喷薄的怒气。在他面前跪着亚修,往脸上看,左边脸已然肿起,地上不远处是断开两节的鸡毛掸。

下人们都畏畏缩缩在一边,谁都不敢劝。

“再问你一回,还不知道错么!”夏子允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我没错!”亚修眼睛框红红的,那表情却是十分的倔强,瞪着夏子允,竟是不怕。

“啪”,亚修刚说完,一道鞭子就抽到了亚修肩膀上。那力道极大,亚修不过八九岁的孩子,被那力道带的几乎倒地。踉跄了几下,却又竖起来,挺直着小。

“你打死我好了,反正我也不是你亲生的!”饶是倔强,也受不了那鞭疼,咧了咧嘴抖了抖。

夏子允听着这话,面色更是难看,又扬起鞭子。眼瞅着鞭子就要落下来,婉涔想也没想,就冲过去抱着亚修躲过这一鞭子。

“婉涔,你让开。”夏子允冷冷的说。

“大少爷,亚修还是个孩子,有什么话好好说。”那婉涔也知道,虽然在夏家住着,到底是外人,不便冲撞他,只能好言相劝。

“你当他是孩子,他却不认我这样的爹。若还不管教,他就更成了混世魔王无法无天了!今天在学堂里把方次长的小儿子打的进了医院了,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婉姐姐,你莫要管我,我知道他早见我这个‘儿子’不顺眼。索性打死我,让他好去跟人家交代,我也好去找我那不知名性的爹娘!”亚修竟还是嘴硬。平日里他对夏子允极是恭敬,甚至有些惧怕,不知道怎的今天如此的倔起性来。

那婉涔又将亚修搂的紧些,见夏子允那黑云密布的脸色,忙低声道:“亚修你就少说一句!”抬首和声道:“大少爷,孩子打架总是不对,可无论怎样,总该问清缘由。”

夏子允却是气急了,“什么缘由也容不得他如此伤人!婉涔你让开,这是我的家事。”话是极冷的。

那婉涔虽然听着心里有些吃味,自己毕竟是没过门的,终究不是夏家的人。但这亚修也是在她眼前长大的,平时虽然调皮但品行还是端正的。夏子允竟不问缘由这样打孩子,她心里早也是不愤了。

“大少爷几时成了这样不讲理的人了!”婉涔冷冷瞧他。

“他又几时讲过道理?”亚修又火上浇油来上一句。

没待婉涔反应过来,夏子允的鞭子扬手又来。那力道,像是用了十分。

婉涔知道他早年混迹军旅,后来腿是残疾了,手上的力道并不轻。此时躲也躲不过了,索性护住亚修,眼睛一闭,生生就接了这一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