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顿发吃的时间并不长,她觉得仿若过了几个世纪,从酒店出来,大堂经理一路把他们送到门口,顾景牧的车子就在楼梯下,顾鸿晖的车子也在下面,司机已经打开车门,程非已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找了理由迅速驱车走了,酒店外面的台阶上,只站着他们三个。

门口的喷泉水池在闪亮的霓虹灯下显得格外的漂亮,她随便找了理由跑了下去,顾景牧看着她跑开,才朝着顾鸿晖迈了几步。

“颜子衿,我听过她的名字。”

父子俩站在酒店外面的台阶上,望着今晚的夜空,顾鸿晖想起几年前,儿子站在书房里跟他说的话。

“你没记错,就是她,我没打算让你们这么早见面。”

“迟早都是要见面的,若是真这么喜欢,改天抽个时间带回家看看,你爸爸我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决定。”

顾景牧闻言面部表情丝毫不变,仍旧是沉着,越发显得尊贵,熨贴的手工西装与夜色融为一体:“等等吧。”

颜子衿被他拉上车,上车之前还望了眼仍旧站在台阶上的男人,他们父子俩真怪。

“你很久没回去了?”

车上,子衿扯着他衣服问,顾景牧此刻最想要的是安静几分钟,让他好好想想,但是有她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事情,只能是奢望了,把她拉过来圈在怀里,低头吻了吻耳朵:“确实很久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没什么要问的,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忘记答应我的事情。”

顾景牧莞尔一笑,胸膛里发出低低的声音,还是这副没心没肺的调子,也好,也好。

先把她送回去,今晚他没留下,在楼上坐了会,喝了杯茶后离开,她原以为他会留下来,送他出去的时候,陛下抓着他的裤腿,依依不舍。

“小东西,舍不得我。”

连宠物都舍不得,主人也不知道挽留,顾景牧抱起蹲在地上的陛下在怀里逗着,子衿要接过来,陛下倒不愿意了,往他怀里一拱,对着她,尾巴一翘,露出它可爱的小菊花。

“见色忘义的东西。”

“喵喵~~”

“你带走吧。”

“子衿,陛下舍不得我走。”

“你想说什么?”

“我不如留下来。”

“……汪汪。”

介于陛下小朋友被顾景牧带回去,她早上倒省了喂食的环节,直接去了事务所,到的早,突发好心拎着布进去把他的办公室打扫一遍,给窗台上的植物浇了水,还把桌面上的文件整理好,等弄好一切出来他还没来,一拍脑门想起他今天早上出庭。

早上,事务所来了一个找顾律师的客户,穿着十足的是个暴发户,十个手指头有九个戴了金戒指,脖子上挂了条小拇指粗的金链子,门牙也是镶金的,这是有多爱黄金啊!

坐在会客室的椅子上,她清楚听见椅子“咔嚓”一声,连着她坐下来的动作都顿了下。

“顾律师什么时候回来?”

“他今天早上出庭,估计要到下午。”子衿笑着回答,翻开黑色本子,记录下重点。

“你是他助理?”

“嗯,顾律师是我师傅。”

“既然是你师傅,我先把我的情况跟你说一遍,你回头告诉你师傅,看看我这个事情上了法庭,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这是每一个来这里打官司的人必问的一个问题,基本上他们的回答都是千篇一律的,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毕竟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

“哦,这样啊,那我过几天在来,这是我的名片。”

子衿双手接过对方的名片,同时也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他,稍微瞥了一下,名片上面竟然是xxx画室,这个暴发户是开画室的,瞬间明了,一般搞艺术的人跟正常人都有点不一样,难怪造型如此犀利。

送走暴发户先生,她开始整理刚才的资料,这个案子其实比较简单,估计在顾景牧看来根本就是小菜一碟,牵扯到合伙经营的问题,暴发户和之前的朋友共同搞了这家画室,刚开始生意一般,后来好了起来,朋友就打算把属于他一部分的画室卖掉,暴发户有意买下来,但是那个合伙人偏偏要卖给外面的人,而且是个不懂艺术的人,百般阻拦之后还是卖掉了,后来发现,之前的合伙人造假,连同他的经营权一起卖掉,画室易主。

将案子前前后后梳理一遍,子衿越发觉得脑袋清晰,找了几个侧重点,胜算的概率很大,颇为得意的呷了口咖啡。

“子衿,门口有位美女找你汉子。”

自从她和顾景牧的关系曝光之后,事务所里的人就将顾景牧贴上了她的标签,说话都是你家的汉子,你家的男人,你家的那个之类的。

“谁啊?”

“诺,就是进来的那个。”

何昕手一指,正好看见从门口进来的秦芷恩,穿着香奈儿的白色包臀裙子,一副女神的装扮,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她撇了撇自己身上的黑色套装,顿时低了不止一个档次,这时候出去难免会被人拿来比较。

“你去吧,就说顾景牧不在。”她推着何昕,一边重新坐回去。

“子衿,你不想弄清楚他们什么关系?”

“草木皆兵。”

何昕翻翻白眼,迈着小碎步过去了,不一会又折了回来,一脸的兴奋。

“子衿,你被点名了,快去接客吧。”

她此刻欢快的模样就差挥着小手绢,名副其实的老鸨,若是这里是怡红院,顾景牧就是头牌,每晚被抬出去绑在台子上叫价。

休息室里,秦芷恩临窗而站,留下靓丽的背影,名贵的包被放在桌子上,她瞥了眼,这是来跟她宣战?

“秦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秦芷恩依旧站在窗前,神色偏有几分骄傲,扬着下巴的样子像只战斗的母鸡,她在心里啧啧几声,拉开椅子坐下来。

“我要你离开顾景牧。”

呵呵,还真的是来宣战,突然有种录下来给顾景牧听的欲望,又忽然想起一句话,女人间的战争何必波及到男人,但这场由男人引发的女人间的战争,又该怎么算呢?

“我如果说不呢,是不是要拿支票砸我,不过我可不可以申请用现金,我这人比较喜欢人名币,支票没感觉。”

子衿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说,手里捧着骨瓷杯,温水,就算被她抢过来泼在脸上,也不会烫到。

秦芷恩愣了下,又很快恢复:“还真有意思,难怪能骗到顾大哥,不过我有的是办法,你要多少?”

她伸出五个手指头在空中晃着。

秦芷恩笑笑:“五十万,可以,现在就可以给你。”

子衿摇摇头:“你错了,看清楚,是五千万。”

她甜美的声音立马上扬,似被利器刮了一下,“你做梦,五千万。”

子衿收回手,捏着刚做的指甲:“据我所知,顾景牧的身价可不止这些,若是我顺利成为顾太太,得到的远远不止这些。”

笑容在脸上灿烂,秦芷恩气的簌簌发抖,就跟枝头上簌簌往下落的雪花,美丽又悲伤。

“你这个坏心眼的女人,我一定要让顾大哥看清你的真面目,你等着,你会被狠狠踹掉,一毛钱也拿不到。”

秦芷恩红着眼眶推开门跑了,她摸摸脸蛋,这张脸越来越有天分了,演的真好,跟一个律师讨论男人所有权的问题,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从休息室出来,正好碰见站在门外的林书锐,朝她嬉皮笑脸:“看不出来,这张嘴这么厉害。”

她有些窘迫,捂着脸:“还不都是顾律师教的好。”

“看来离出庭不远了。”

林书锐出现的莫名其妙,消失的也莫名其妙,说了两句就走了,她摇摇头往回走。

“听见了吧,要不要我拍张照。”

走廊尽头,林书锐手里举着手机,跟那头的男人一字一句的报告,顾景牧站在餐厅门口的台阶上,回头往里看,“你要是想拍的话我也不拦着。”

“顾景牧,你简直是在养孩子。”

“嗯,我和她确实可以生个孩子,以后叫你叔叔。”

林书锐被气的花枝招展,“啪”的挂了电话,恋爱里的男人果真是没智商,一听见有女人来挑衅,立马把他派来援助,就颜子衿那张嘴,哪还有他发挥的余地。

顾景牧心情格外好,和客户用完餐回来的路上路过咖啡店,给整个事务所买了下午茶。

“午饭吃了什么?”

她喝咖啡一定要加牛奶,还要放很多的牛奶,里面的牛奶味几乎都要比咖啡味道浓,顾景牧端过来放在她桌子上,顺势靠在桌上。

“什么也没吃。”她头也没抬的回答,忙着手里的东西,顾景牧伸手钳住她的手,她皱眉:“放开,这里是办公区域。”

“真的什么也没吃?”

“吃了,你看,还剩下半包。”抽屉里被顾景牧塞满了零食,她揪出吃了一半的曲奇饼干,“我还有事情要忙,一边玩去。”

被冷落的滋味是什么,顾景牧早就领会过,把咖啡往前推了推,又呆了一会后无趣的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恋情太过高调总不是好事,思忖着下次一定要和他说说。

…………

暴发户第二次来找顾景牧的那天,正好下雨,他们俩吃完饭从外面回来,淋了一身雨,她在他办公室的休息室里整理,脱下外套后找不到吹风机,对着外面喊了几声,没人应后她就拎着外套出来,正好看见暴发户坐在沙发上,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颜助理。”

“子衿,你先进去。”

她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被顾景牧轰回了休息室,隔着一道门,心情五颜六色,估计在他眼里,这就是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会不会有损顾景牧的名声,毕竟这种事情传出去,他在律师界还怎么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