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檐上的铃铛叮铛叮铛清脆地响。
吱吱喳喳,鸟儿欢快歌唱。
还有药香。冬芝,红参,紫果叶,青风藤,月露水,这是熬制补血养身的丹药呀。一定是师父在炼药。
师父……师父……
对了,师父被巨龙袭击,我替师父挡了一尾巴……
我没有死吗?
病床上苍白沉睡的云静,忽然睁开双眼。
床沿前,有个青衣男子踏着优雅的步伐走过来。
“师父……”她的声音尚虚弱,来人并没有听清。
“你醒了?”清冽如泉水的嗓音。
不是师父!不是丹砂!
云静浑身一僵,瞳孔紧缩,紧张震惊得抽疼。
来人五官如玉,气息平和,芝兰玉树如同书生。腰间一柄寒霜长剑却隐隐泛着嗜血的杀意。
是上遥!
是冷漠无情、高举剑指向自己、前世杀死自己的上遥真人!
“抱歉,我的小龙脾气不好,他伤了你,我已经处罚他了。”上遥真人顿了顿,解释道:“你取走的藤蔓是他看上的食物,他以为你要抢食,气急打了你一下,没想到你会伤得这么重。”
云静脑中一片混乱。
袭击自己和丹砂的,是上遥真人养的龙吗?
要冷静,冷静。上遥真人是执法长老,严守戒律门规。他对犯错的人虽然苛刻,但对没犯错的人还算温和。
仔细想想,现在的反应该是如何?
对了,这是第一次见到上遥,所以她该说的第一句话是……
“你是谁?”
“我是戒律峰的上遥真人。”
“原来是上仙。”云静作出崇拜的表情。“丹砂真人告诉过我,昆仑派能被称为上仙的只有掌门和四大长老,而身为戒律长老的上遥真人就是五位上仙之一。我竟然见到了上仙,好开心呀。”
上遥平静无波的黑瞳里有了笑意:“你好好养伤。”
他话不多,简单交代几句,就骑着飞龙离开。
云静松了口气。
心中涌上复杂的滋味。她不恨上遥,前世的自己犯了大错,执掌戒律的上遥只是秉公执法而已。如今再见面,她不想因为曾经的被杀报复些什么,只想远远地躲开他,最好永远不再见到那个没有心也没有感情的冷酷的男人。
*
“云静。”丹砂端着药碗走进来。
“丹砂真人。”云静试图坐起来,但失败地跌下去。
“你别着急,我扶你。”
丹砂几步将药碗放在桌上,动作轻柔将云静扶着坐起来,细心拿了个靠枕垫在背后,再端起药,一勺一勺喂云静喝下。
云静喝着药,呆呆看着丹砂的脸。
丹砂对自己似乎又亲近了几分,可他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得甚至有些疏离。
丹砂现在在想什么?云静有些不确定。
前一世,她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她已经脏了,性格也已偏执得近乎疯狂。但他温柔地接受了她,开导她,在她最痛苦的时候给她拥抱。
被他宠爱,她很幸福,可心底一直悄悄希望着,如果一开始能够以单纯干净开朗可爱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那么是不是能够更加心安理得地和他在一起。因为这隐藏起来的自卑,到死她都不曾说出我爱你。
这一世,她把自己伪装成单纯可爱的模样与他相遇,就如同当初自己期望的那样。可他并不信任自己,总是对自己有防备。虽然他总是亲切又和善,耐心指导自己的修炼,可她知道,他并没有对自己敞开心扉。丹砂真正全心全意对待一个人的时候,会有些小小的坏脾气,还有些任性,喜欢恶作剧,喜欢看人气急无奈然后拍掌哈哈大笑。只有在防备疏离一个人的时候,他才会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完美亲切的好人。
还要继续更加努力,才能得到丹砂的真心。
“为什么喊我师父?”
“嗯?”
云静抬头,看到丹砂面无表情看着自己,幽暗眼瞳中闪着困惑的光泽。
“你昏迷之前喊我师父,为什么?”没等云静想到解释,丹砂已淡笑想到答案:“就那么想拜我为师吗?”
“想。”云静用力点头。
丹砂修长指尖拂过云静的唇,拂去那染上的一点药渍,眸光黯淡看不出真实情绪。“如果你通过新人考核,我就收你为徒。”
“真的吗?”云静眼睛闪亮,一下子抓住丹砂的手腕:“说话要算话,赖皮的人是小狗!”
“我从不食言。”丹砂笑着,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云静的手,将一颗玉白色的药丸放在云静手心。“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这里有一颗药,你把它吃了吧。”
“这是……”云静心中微震,认出了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天元丹,无论你是多么重的伤势,吃一颗立刻痊愈。天元丹又被称为仙丹,是有钱也买不到的贵重药品。”
“这药太珍贵了,我不能要,给我其他普通的伤药就可以了,新人考核还有半个月,我还有半个月的时间用来恢复呢。”
丹砂又拿出一本秘笈。“这里还有一本剑谱,招式十分精妙,你学了之后肯定能通过考核。”
云静吃惊不已,扯着丹砂的袖子泪眼汪汪:“丹砂真人你对我真好……”可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他明明还没有放下对自己的戒备。
丹砂看着云静感动的表情,唇角勾出一个奇怪的微笑。“天元丹和剑谱都是上遥真人为你准备的,作为那条龙伤了你的赔礼。”
云静感动的表情瞬间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