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临无涯感觉到阿久那死也不放开的小手,脸色一白伸出手就是一掌。

一下子甩到门槛上,阿久只觉得自己挨了火辣辣的一掌,咸猩味就在自己的口腔中开始慢慢的扩散开来。

“小师父……”眼泪婆娑的看着临无涯,那鲜红的早就失去了血色,脸上浮现的却是痛苦,一字一顿的问道:“小师父,赶阿久走只是因为我是魔教中人?”

临无涯捂着自己的胸口,长发遮住了眼睛,看不见什么神情,却是淡淡的回应道:“是!”

“魔教,罪无可恕?”

“是!”

阿久听着他的话,拼命的摇着头,眼泪肆意的流淌着,她不信师父是一个无情无义是非不分的人,她不信!

咬咬牙,嘴角的鲜血慢慢的流下来:“小师父,真的讨厌阿久?”

愣住,自己真的讨厌她,还是为什么?

既然是魔教中人,为什么不杀了她,刚才为什么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却是收回了自己大部分的内力,为什么?

临无涯被自己问住了。

“还是……还是小师父觉得对不起那个叫玉儿的姑娘……”阿久问着,这么长时间她知道他忘不了那个姑娘。

见他不答,阿久缓缓地闭上眼睛。

“小师父,只要你眼睛治好了,我肯定走!”阿久擦擦嘴角的血渍,收起脸上的苦涩,却不知道改怎么办再说。

这一刻她和他之间永远也回不去了。

突然,临无涯猛然的一动,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小师父!”阿久见状扑了过去,却不想临无涯拂开她的手冷冷的说:“走,不然我杀了你!”

阿久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狠狠心突然拿出两根银针扎进了他的体内。

“你干什么?”临无涯发现那股冲击力慢慢的在消失,内力却慢慢的提不上来。

阿久不答,快速的又是几根银针,就看见他无法再用力。

“小师父,你切莫不可动气。好好休息一下,等你平静下来我就给你治眼睛,既然师父那么讨厌我,阿久答应你便是。”阿久收回自己的眼泪,看着面容微微苍白的临无涯,心也在滴血。

她看着他闭上眼睛,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天上的太阳缓缓地落下去,直到月光照进了小窗,她还是坐在那,一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么的贪婪,想要在这一刻把他的一切都装进自己的心中眼中,永远也不忘记。

看着他安静的睡着,阿久的脸上浮现一丝安慰。伸出手想要抚上那如玉的面容,却不敢落下。悲切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扫了一圈,却转脸看看那地上散落的草药。

笑容如同水中的波纹在她的脸上荡漾开来,却是让人酸涩无比。

小师父,一切都会好的。

“小师父,喝药……”阿久端着热腾腾的药汁递给了临无涯,临无涯没有说话一口气喝下去便转身背对着她。

阿久忍着眼泪收拾停当之后慢慢的说道:“小师父,我明天给你熬治眼睛的药,您别生气,等眼睛好了我……我……一定走。”

说着哽咽万分,已然模糊了双眼。

昨晚开始他一直不说话,静静的躺在床上,除了喝自己递过去的药之外,连一个微笑也不给自己。

小师父,你真的这样讨厌我吗。

眼泪流下来,阿久擦擦之后却是苦涩的笑了笑,什么时候自己这么喜欢流眼泪了。

看一眼,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那棵紫色的草药,皱皱眉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从里面将门拴起来,细小的动作却没有逃过临无涯的耳朵。

坐起来,歪着头听着阿久房间的动作,她在干什么。

阿久坐在椅子上,看着这棵药,脸上浮现一丝决然。没人知道这棵药的药性,也不知道多少的分量才是适量的,为了这棵药自己可是寻了三年。

不是不想帮他治眼,只是这棵药太难找,却不想最近找到了,只可惜的是这个好消息不能告诉他。

下了决定,看着药。阿久摘下一片叶子快速的往嘴中送去。

苦涩伴随着一股怪味瞬间在嗓子眼弥漫开来,熏得她作呕,可是为了小师父必须咽下去。咀嚼着,然后慢慢的下咽。

喉咙都被辛辣刺激的疼,忍着眼泪等待着药效的作用。

疼,还不出一个时辰,阿久浑身开始,一会儿像火烧一会儿像被冰,冷热交替让她痛苦的打翻了桌椅,蜷缩在地上抱成一团。那五脏六腑就像被蚂蚁嗜咬一般,疼到骨子里,疼到心坎上。

不停的着,那四肢已经没办法控制,大脑一片空白。只是觉得疼,疼的自己意识都快要消失。嘴角的血开始慢慢的流淌,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脸色已经开始发青,嘴唇也是变成乌紫色。

小师父……

努力的抓着地面,咬着自己的,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来。那蚀骨的疼痛让她冷汗淋淋,一身的衣衫早已经湿透,沾染上地上的灰尘,竟然是那样的邋遢。痛苦的五官扭曲,不停的翻滚着。

即使这样,她还是努力的不让自己弄出太大的动静来,因为她怕给外面的那个人听见。

眼前一片发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渐渐消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这样死去。如果真的是这样,小师父你会记得我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是看见了自己踢到的桌椅,苦涩的笑了笑。努力的吸了几口气扶着地面慢慢的站起来。

嘴角的鲜血早已经干涸了,看着满地的狼藉,弯下腰慢慢的开始收拾着,但是没一下的动作都是那么的费力,就像有块石头压着自己的胸口。

真没想到这个药这么厉害。

等到一切收拾停当了,阿久站在镜子面前看看自己,苍白的脸上还挂着一道血迹,那失去血色的唇角干裂了一道道的口子,而那长发因为在地上打滚而变得不堪,甚至还带着两根稻草。

苦涩的笑了笑,稍微梳理一下自己的长发,擦干净自己的嘴角。不管他看不看见,在他的面前不可以让自己这样的邋遢。

一切收拾好了,轻轻地拉开门看见躺在床上的临无涯,便轻轻地走过去:“天快黑了……咳咳……我去给你……咳咳……准备晚饭……”

“不用了,我吃过了……”临无涯的声音淡淡的响起来:“三天的时间,你浪费了……”

三天?

我昏过去三天了?

阿久不敢相信的看着临无涯,再看看外面慢慢升起的月亮,才发现真的是变化了很多。

“那你……”阿久想问他有没有事,但是看着他安全带躺在这里,便把话给咽下去了。

想要问问他怎么样,想伸出手感觉一下,但是半晌还是不敢。

转身,阿久抱着自己的双臂往外走去,看着那皎洁的月光,趁着苍白的脸色更显得羸弱不堪。

深吸一口气,看看床上的他,硬生生的扯出一丝微笑。

很快地,很快就会好的。

为什么这么冷,阿久抱着自己的身体静静的坐在廊檐下,抬起小脸看着那在风中微微动起来的风铃,眼泪就下来了。

无声哽咽,生怕惊扰了他。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走出门的时候,临无涯悄悄地坐起来,转脸对着门外,似乎在看着门口的阿久,一动不动。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月光柔和的洒下来,将整个世间笼罩在自己的怀抱中。也许这一刻的安宁是给他们的。

擤擤鼻子,擦干自己的眼泪,阿久站起来一转身却看到了那个望着门口的临无涯。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想要说,堵在喉咙没办法发出。

披着洒进来的月光,临无涯笼罩在那淡淡的一层薄纱中。优雅如画,却冷清而陌生。白衣如雪,墨发如缎,好似仙人一般,明明坐在自己的面前却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轻叹一口气,阿久便回到自己的屋中。

阿久没有睡觉,那药让自己休息了三天自然是要忙碌起来。因为小师父估计等急了吧,他肯定想要离开自己。想到这小手拿起那棵药便开始捣鼓起来。

一定要快。

第二日,阿久端着一碗药送到临无涯的面前:“咳咳……小师父……喝药……”可是熬了一夜的她很累,手上的那碗药似有千斤重,每走一步都要小心,不能洒了。

这药是自己拿命换来的,是师父的希望,不可以洒了。

临无涯接药的那一瞬间明显的感觉到那颤抖的手,眉头微微一皱便喝了下去。

“咳咳……小师父,这药是敷在你眼睛上的。等到十二个时辰再换,一连七副加上熬的药汁……咳咳咳……”还没说完,一阵狂咳差点没让她晕过去:“就差……不多……咳咳……”

临无涯没有抬头,让人觉得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没有办法进到他的眼中。那修长的指尖似乎在接药的时候都不愿意碰到阿久的手。

小师父……

心底一声长叹,小手颤抖的开始给他敷上药。

那冰凉的指尖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挠动着,似乎很害怕,动作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小师父,你可知道虽然只是短短的几日,却让我度日如年,因为你不愿意和我说话,你对我的漠视,真的心如刀割。想着,眼泪顺着眼角开始往。

你真的不记得十年前的那个小女孩了吗。

等到忙好了之后,阿久便往外走去。那一滴冰凉的泪水留在了临无涯的手背上,冰的他心疼。

还没到门口就是一阵疯狂地咳嗽,一口鲜血从体内冲出来。阿久看了看连忙将手攥起来。这药的毒性实在太强,必须要拿捏的好,所以在给他喝的时候,自己又是尝了一些,却不想前些日的药性还没退去,引发更深的中毒。

忍不住不咳,不想给他增加负担,于是捂着自己的嘴便往山中的的树林里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咳,那血腥味越来越重,堵在嗓子眼又是呕吐了一些。

不知道跑了多远,她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在往前跑了,看着面前的参天大树只觉得眼前一阵发花人便软了下去。

就在她接触地面的那一刹那,一个男子突然出现伸出有力的臂弯将她接住。

朦胧中,只见到一身如雪的白衣,她恍惚了:“小师父……”

伸出去想要抓住近在咫尺的那个人,却无力的垂下,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