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眼泪都变得没了温度
医院的来苏水味道，很霸道地充斥着韩冰的鼻子，从陈曦出事儿到现在，韩冰没有掉一滴眼泪，这让柳若尘更担心了， “韩冰，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或者喊出来，你这样会憋坏的，陈曦一定不想你这样，他醒来后，一定想要看到你完美的样子。” “若尘，我为什么要出现在他身边，没有我的他不是过得好好的吗？我为什么要出现，我为什么要带给他伤害，这不公平，明明是我先要来到他身边，为什么出事的不是我？” “韩冰，别想些有的没的，你们两个如果有事，陈曦一定希望出事的是他，而绝不希望是你，如果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他还是会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他还是会尽全力保护你的，你别乱想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变坚强。”
身边的抽泣声，让若尘赶紧回过身来，伸出手轻拍着，东海哭累了，睡着了，在睡梦中却还止不住哭泣，柳若尘知道东海吓坏了，还是个孩子呢，抱着那个记者弄得一身的血，送到医院后，躲在厕所里哭到不行。 看着身边的两个人，柳若尘忍不住叹了口气，早上还好好的呢，说着笑着闹着，高高兴兴地出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脑子现在都混乱到不能思维了，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错，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要不是得守着这两个，若尘早冲到公安局去揪住那个人问他为什么了，到底有什么仇恨，怎么就能下得去手？
看着急救室紧闭的门，偶尔被护士推开，跑出来再跑进去，若尘的心就忽地提起来，再啪地落下去，反反复复地，感觉整个人都要崩溃了，脑袋好像有些缺氧，一阵阵地眩晕，转头看看韩冰，一双血红的眼睛，不错眼珠地盯着急救室的门，仿佛成了一尊雕像，再转头看看东海，蜷在长椅上，依旧在睡梦中不安地抽泣，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孤独而害怕着。
柳若尘低下头看看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了，里面的两个人竟然都没有消息，若尘感觉身心疲惫，担心着里面的两个，还担心着外面的两个，一个是一言不发，一个是睡着哭泣，叹了口气，轻轻地起身，走到医院外面想要透透气，却又被等在那里的媒体团团围住。柳若尘第一次觉得，人生竟然如此无奈，有那么多的不确定，还有那么多的无能为力，自己太渺小了，现在能做的只有焦急地等着，无论是对伤者，对媒体，还是对等待着的韩冰和东海，自己都毫无办法。
终于躲开了媒体，去买了两杯热奶和面包拿了回来，却见东海已经醒了，没有在哭，只是紧紧地缩在韩冰怀里，韩冰轻轻地拍着东海，依旧是血红的眼睛里，却分明透出了十分柔和的光。 “东海怎么了，韩冰？” 柳若尘指着东海问韩冰，韩冰抬起头，拍在东海身上的手却没有停下来。
“可能是做了噩梦，吓醒了。” “噢，没事就好。” 柳若尘其实对哭着的东海还不是最担心的，反倒是不哭不闹不说话的韩冰让柳若尘更担心，看着韩冰因为担心东海，反而放下了些心事，听到韩冰终于开口说话了，若尘的心稍稍地放下了一点。 “少吃点吧，你们两个。” 柳若尘把吃的递过去，不出意料的两个人同时摇了摇头。 “一会他们出来会需要你们照顾的，不是想连扶他们的力气都没有吧。” 同时伸过来两只手，又同时只拿走了热牛奶。算了，总比不吃要好，柳若尘摇了下头，把装面包的口袋系好，放在了椅子上，自己却没有坐下来，总觉得有事要发生，静不下心来。
急救室的门被推开，柳若尘下意识地看了看门上的两盏灯，是左边的灯灭了，出来的应该是那个记者，迎上去，果然是她，整张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眉头紧皱着，东海已经又哭起来了， “你个死猴子，你给我醒醒，我不打你了，你起来吧，你要什么消息我都给你，以后让头版都是你的报导，好不好？你快起来，只要你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你为什么不说话，死猴子，别吓我啊，你起来吧。” 东海的声音越来越弱，若尘使劲抱住东海。
“东海，别这样，她刚动过手术，你让她安静的睡会儿，刚才医生说没危险了。” “可是，若尘哥，她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东海把头拱到若尘的颈窝，无力地说。 “小傻瓜，动手术是要打麻药的，麻药还没过劲儿呢，等麻药劲儿过去了，她就会清醒了，哥问过了，是真的没事了，哥不骗你。” “若尘哥，那我，我，我想去陪陪她，她就一个人，会害怕的吧。” 怀里仰起的小脸上，满是泪痕，若尘伸手替东海擦了擦眼泪。 “去吧。” 东海回头看了看急救室的门， “别担心，东海，这儿有我和你韩冰姐呢，你曦哥一出来，我就给你打电话。” 把东海推去病床推走的方向，却见韩冰也在望着那个方向。 “韩冰，陈曦会没事，你坐下来吧。” 把韩冰拉到身边坐下， “可是，这么久了，陈曦还没出来。” 韩冰小心翼翼地说着。
“陈曦从小就什么事都自己解决，坚强着呢，何况，他知道你在等着，不会忍心抛下你的，他那么疼你，你就放心，他一定可以的。” 柳若尘拉住了韩冰的手，竟然凉到了冰手的程度，若尘把韩冰的另一只手也拉过来一起握着，冷得若尘轻轻地打了一个寒颤。 时间就在轻轻地嘀哒声中溜走，终于听到了门开的声音，两个人冲了过去。韩冰扑到陈曦的病床边，看到陈曦微弱的呼吸，眼泪终于倾泻而下，陈曦，你终究还是舍不得我一个人，握住了陈曦的一只手，竟然是跟自己的一样冰冷，眼泪似乎都要变得没有温度了。柳若尘，你干嘛给我喝牛奶，不然，我哪儿来的这么多泪水，如果心疼可以用泪水来换的话，我的眼泪可以流成太平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