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方冉把手轻轻抚在许慎腹部,轻轻软软的打着圈,手忙脚乱中甚至没忘了地上凉,随手抓了些浴巾垫在地上。

她小小的软软的,也暖暖的,抱在怀里很舒服。

这是他的小姑娘呀,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面的小姑娘呀。他逼她伶仃孤苦在外漂泊,也给她最无拘束的自由,可她回来了,像小的时候一样期期艾艾守在他身边。

好像,这六年,不过只是六天,六个小时,六分钟。

什么物是人非,什么沧海桑田,她还是那年他领着在花园里面玩散了发辫的小姑娘。他还记得那年春天,放风筝的时节,她挑的燕子风筝上了天。

她问他:“阿慎,为什么风筝飞了那么久只能飞那么高那么远?而小鸟只一会儿,我就看不到它们飞到哪里去了。”

许慎:“因为有线牵着,风筝飞不了太远。而鸟不同,它们是自由的。”说着他去扯那条风筝线,用力想把它扯断:“如果想让它飞的再高再远一些,扯断这根线就可以。”

确实方冉慌慌张张地握住他的手,把风筝线从他手中解救出来。

春光中,少女的脸庞白皙明媚,她红着脸成了风筝线的救命恩人,红着脸警告许慎:“不许扯断线!如果风筝线是在你的手里,那我做一只风筝,不做飞鸟了,反正我总是要待在你身边的,自由了,也会往你身边跑。”

方冉拿很多东西比喻过自己,比如不肯断了线的风筝,比如麦浪滚滚的田野,她说,她的风一定是向着许慎吹的,一刻不歇。

她的喜欢明明白白,而他的躲避亦是毫不含糊。

分明在更小的时候,他们形影不离,她像条小尾巴一样跟着许慎;可是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忽然有一天,许慎不要她了,毫无预兆的,他不等她下课不陪她吃饭,仿佛一夜之间彼此长大,而他恪守起来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训诫。

许慎说不清到底是高烧下意识迷离,还是酒后神智不清,怎么忽然想起那么久远的故事了?又或者,他只是怕她离开他的怀抱太过孤独无依楚楚可怜,才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微微用力揽着。

两个人的距离那样近,他却没有像平常一样将她推开。

浴室里有滴答水声,显得狭小的空间里愈加静谧。

一直到电话铃声急促响起。

许慎的手才松开方冉的肩膀,掏出电话接通,低头看了眼屏幕,脸色便沉下来。

方冉不知道对方是谁,只听见许慎简短的回应了几个词,最后声音是难得的严厉:“我不管了,让他自己想办法。”说完直接按掉了挂断键。

“怎么了?”

许慎没说话,手掌用力压着胃,盯着方冉看了一会。然后重新按亮手机,翻出刚刚打来的电话号码回拨过去:“您稍等,我现在就过去。”

许慎又沉默了片刻,仿佛是在积蓄力量,片刻后撑着墙缓缓站起身:“小冉,我们可能得去一趟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