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厚重的遮光窗帘被人用力一把拉开，阳光洒进屋内，被窗帘掀起的烟尘在刺目光线中狂舞，混合着室内浑浊的气味，让窗口踩着高跟鞋，身姿挺拔而又窈窕的女人忍不住呛咳两声，“嘭”，她又拉开窗户，放进新鲜空气，这才眯着眼回头，视线慢慢扫过室内狼藉。

她不过半个月没来，二十几个平方的卧室除了床几乎就是个垃圾场，脏衣服，空酒瓶，烟蒂，吃剩的食物包装和残渣到处都是，床上被褥已经脏的看不出本来颜色，枕头软垫在床边胡乱散着，床中央一床厚厚的被子拱出个人形，撂在被子外面的胳膊骨节粗大，昭示着主人是男性。

冬日冷冽空气冲散了室内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也将床上熟睡的男人冻醒。

他打了两个喷嚏，伸手捞好被子，手遮着眉眼随意看了眼窗口，又闭上眼睛翻个身，背对着窗口，低声说道：“姜瑜，一大早的你发什么神经。”

这男人天生一把好嗓子，正是钟葵心心念念惦记着的李默思，略带沙哑的嗓音即便是宿醉未醒也十分动人。

窗边的女人便是一手发掘栽培他的经纪人姜瑜，她皱眉走到床边：“默思，起来吧，我给你接了个不错的通告。”

李默思不耐烦的将被子扯起蒙住头，回答的话十年如一：“不去。”

姜瑜眉头皱一皱，倾身将他被子拉下一点：“我已经签约了，不去要付违约金。”

李默思闭着眼：“违约金我来付。”

姜瑜看着他，不过三十出头年纪，正是男人魅力开始慢慢展现的时候，他却已经是行尸走肉一样，窝在这里等着死去，等着和他的爱人宋恬在地下重逢。

为了一点希望，每天看着这男人为另一个女人慢慢埋葬自己，这样的日子她竟然整整忍了十年，姜瑜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你付？你拿什么来付？！”她冷笑，伸手用力将被子掀开：“你给我起来！”

冰冷的空气让李默思皮肤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他伸手想拽回被子，姜瑜动作更快，将被子扔到了地上。

李默思翻身坐起低声喝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明知道我不会去，为什么要签约？！”

寒风不停灌进屋里，他只穿了条短裤，冻得牙齿咯咯作响，他也没动，就这么不管不顾坐在那，和她较着劲。

姜瑜冷冷看着他没说话，伸手攥住他胳膊用力将他拖下床，拽着就往浴室走。

李默思没防备，虽然他身材比姜瑜高大许多，但也一下子被扯到了床下，他狼狈站起，使劲抽回胳膊：“你发什么疯！”

这一下用力过猛，他的手背由于惯性“啪”的甩在姜瑜脸上，像是给了她重重一巴掌，把她打懵了，站着愣愣说不出话来。

她的脸上迅速泛起红印，李默思也像是终于从梦里醒来，退后两步，突然转身离开。

愤怒、委屈、不甘、疼痛，混合着泪水倾泻下来，姜瑜用力咬着嘴唇，想用疼痛克制住自己不要哭泣。

她胡乱擦擦眼泪，拎起包就往外走，刚刚走到门口，被赶过来的李默思从后面拦腰抱住。

“放手！”她头也不回的挣扎，这时她脸上突然感觉到一阵冰凉，滚烫的脸颊被冰袋贴住，她一愣，耳边李默思轻轻说道：“别动，我拿冰替你敷一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的。”

姜瑜眼眶又湿了，李默思手扶住她肩膀轻轻示意，想让她转过身，她却倔强不肯，李默思叹口气：“姜瑜，你等我一下，好吗？”

姜瑜不动也不说话，李默思亦不动，等着她回答，他一直没顾上穿衣服，赤着脚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手和冰袋温度差不多。

姜瑜到底不忍心，没坚持多久，自己接过冰袋贴在脸上，转身走到床边坐下。

李默思跟过去：“在这等我？好吗？”

姜瑜点点头，他这才放心走进浴室。

听到浴室里响起哗哗水声，姜瑜放下冰袋，起身将窗户关好，打开收纳箱，拿出一套新被褥，把脏的换掉，又取出垃圾袋，将随处可见的垃圾往袋子里扔。

李默思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看见她正收拾桌上的包装盒，他走过去接过垃圾袋放到一边，抬起她的下巴，轻轻抚一下被他不小心打到的地方，再次道歉：“还疼吗？对不起。”

姜瑜垂着眼帘不看他，咬住嘴唇抵御他难得的温柔，一滴血慢慢沁出齿痕，李默思皱皱眉，突然倾身吻住她 。

姜瑜眼睛倏然睁大，又慢慢闭上，感觉到李默思想要撤离，她有一丝慌乱，不假思索踮起脚尖伸手环住他，主动吻住他。

李默思一僵，随即收拢双臂将她抱紧，这个安慰性的吻突然间变得热烈缠绵起来。

姜瑜柔如春水，这一汪春水从四面八方将他温柔包住，李默思渐渐发烫，低低喘息起来：“姜瑜？”

姜瑜将脸颊贴上他的胸膛，李默思不再犹豫，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上。

打从一开始就站在屋角注视着他俩的长发女人看到这里，脸上表情似喜还愁，长叹一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