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就读的学堂，是牛魔王地盘上的翠云山中等学府。快放暑假了，墙壁上到处都贴满了广告，比如“同学，你还为找不到好工作而苦恼吗，黄花菜中介，包您满意”，又比如“妹纸，本帅哥OICQ号为XXXXXXX，期待与你湖吹海侃”……在这牛皮癣一样的纸张里，小青终于注意到了一张有关鹰语补习班的。

最最令她惊喜的是，这补习班的主讲老师竟然是红孩儿。小青学得最好的一门功课是历史，最烂的一门则是外语，除了植物方言和普通话，其他的语言都学得一塌糊涂。本来她就打算暑假报个班，现在更是机不可失了。

可是转念一想，红孩儿是牛的后代，应该教牛语才对啊？再转念一想，教外语的不见得是外国人嘛，这样想着小青也就安心了，于是果断利索地去报名处交了学费。

终于等到了辅导班开学那日，只见一个长着牛脑袋穿着儒者袍的生物走上了讲台，小青的心里顿时变得哇凉哇凉的，小时候那么可爱的孩子，怎么长大了变得这么磕碜啊，一头的牛毛，脑袋比身子还大，说话的声音也这么难听。

“大胆何人，竟敢假冒红孩儿来讲课！”小青拍案而起，她曾经想象过红孩儿现在的模样，也许是文质彬彬一身书生气，也许是肌肉丰满雄伟健壮男，但决然不是讲台上那个人的样子。

“我没有说我是红孩儿啊，我是他的远房表哥，牛头马面组合的一号成员牛头。红孩儿是主讲老师，我是次讲老师。”牛头不急不慢地辩解。小青第一次听说“次讲老师”这个名词，惊讶地吐出了一口热乎乎的鲜血，可是当牛头说第二节课红孩儿就会来时，小青终于坚持住没有倒下。

红孩儿来了，原来离开了观音座下，他便可以以真身示人。他长高了，变得英俊了，连声音都是那般好听。学生们都被他的样貌惊住了，而小青却口无遮拦地说了句：“幸好长得不随你爸。”

红孩儿的耳朵何其好使，刚来上课就有人对他出言不逊，不由悄悄动怒。于是接下来几天上课时，他总会让小青念单词，可小青却也总是念不好。当然她念不好是有原因的，因为她是大舌头，有几个音始终发不准。每到这个时候，课堂上就会爆出一阵狂笑。小青感觉特别委屈，既然是青梅竹马，红孩儿怎么说也该好好照顾她才是，竟然带领别人欺负她，她气得每天晚上都倚在墙角画圈圈诅咒这帮熊孩子。

可是她却越恨越爱，虽然红孩儿总是整蛊她，她却觉得跟他互动就是幸福，于是每天都渴望上他的课，几次想找他告白，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就算找到时机了，又拿不出合适的措辞。小青自我安慰道，就算做不成情人，能看看他的模样养养眼也好啊。

时光总是太匆匆，刚刚过去一个月，辅导班的日子就结束了。红孩儿跟同学们告别时，大家都送了他礼物，小青笨手笨脚的不会做手工，好不容易攒下的钱也交了辅导班的报名费，但是她知道一旦他走了，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于是画了一幅画送给了他，那上面自然是他在树下打盹时的模样，还有苹果砸到他脑袋上的囧相。

当红孩儿看到这幅画之后，吃惊地问道：“你是翠云山上的小妖精？”

说完将她拉到了角落，拿到一沓银票说：“这是封口费，千万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了，太丢人了。”

“可是，我其实是画上的苹果树，现在已经修炼成这个样子了，怎么样，好看吗？”小青漂亮地转了个身，有一行字在她的胳膊上，隔着纱袖若隐若现。这是当年她还是一个小树的时候，红孩儿拿刀子在树干上刻下的“请爱护花草树木”，这些字这辈子都洗不掉了。

“可恶，竟然是你，把银票还我，我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终于逮到你了！”红孩儿说完便去抓她的衣袖，可是到口的肥肉哪能随便扔开，小青揣着银票撒腿就跑。红孩儿看着小青离去的北影，双手抱在胸前叹息，难怪这次回乡，去翠云山寻那棵苹果树却怎也寻不见，原来她已经今非昔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