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回娘家

因为拆迁房子都给了儿女，关风月的父母便搬到了爷爷奶奶留下的老房子里，房子虽然很老，但坚固的很，就是稍微陈旧了一点。而且，老房子还有个小庭院，虽然不大，可种点花花草草还是不错的，小庭院里还张石头圆桌，那还是爷爷奶奶在的时候自己打磨的，如果经过了漫长的时光，已经变得特别圆滑了，所有的边边角角都已经不在了。平时来个客人什么的，还可以在石桌旁坐会儿，品品茶，看看景。

“妈，我回来了！”关风月像往常一样吆喝着进了门，她身上有家里的钥匙，可就是不喜欢自己开门。

“呀？风月回来啦？”来开门的是关风云，关风月的哥哥。

“哥，你怎么回来了？”关风月惊喜地扑了上去，拆迁分的另一套大房子在接近郊区的地方，而关风云就住在那里，跟妹妹和父母都离得挺远。

“我们就是回来看看爸妈！”关风云疼爱地揉揉关风月的头发，这才发现关风月的眼睛红红的，“怎么了？是不是胡洛那个混蛋又欺负你了？”

“没有，见到你激动的！你都好些日子没回来了！”关风月的眼睛更红了，关风云这才安了心。

“这可不能怪我啊！你哥他最近都出差了，天南海北地飞，我也是很久不见他一次的！”嫂子展颜手里剥着洋葱，从屋里走了出来。

“嫂子！”关风月也扑了上去，差点把比她还纤弱的展颜给扑倒。

“哎呀，我说妹子！你最近胖了啊！”展颜见怪不怪地，对关风月的热情早就习以为常了。

说起来，这关家也就是普通人家，婆婆舒眉的娘家早些年也是书香门第，后来没落了，也没留下什么，就给舒眉留下了一肚子的才华。舒眉退休以前是市报的编辑，退休以后，偶尔写写小报，赚点外快。而公公是国有企业的工人，福利待遇不上不足，比下有余。按说，这样普通的人家也没什么好，要是搁在早些年，展颜这样的官家子弟还真是看不上眼，可舒眉教育出来的两个孩子着实是让人不能不佩服，单说这关风云和关风月的人品和性格，通俗一点讲，就是想当好相处。就说展颜嫁过来这些年，公公婆婆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不是，要干什么都随意，自己喜欢就好，关风云从来对老婆都是谦让的，心疼的，结婚五年，没有红过一次脸；而关风月更是好相处，回家从来不挑事，嫂子就是哥哥，哥哥就是嫂子，从来没把展颜当过外人。正因为如此，展颜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每次来婆家都帮着洗洗刷刷，否则都感觉自己溶不进这种气氛。

“都回来了，准备开饭了！”舒眉从厨房里出来，整齐利落的盘发落落大方，书香门第的气质一览无余。

“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关风月也挤进了原本就不大的厨房，看到老爸关腾在里面忙碌着，“爸，今天是你亲自下厨啊！”

“是啊，正好你们都回来了，尝尝我的手艺。胡洛呢？”关腾习惯性地问。

“他啊！”关风月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他有事不能来！”

“怎么了？”关腾看起来粗旷，其实内心特别细腻，一下子就留意到关风月的表情不太对。

“没事，他姐姐过生日，他今晚要赶回去！”关风月强撑起笑容来，却怎么看怎么不自然。

“不对，绝对不对！”关腾关了火，拉着关风月来到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舒眉，风云，你们过来。”

“怎么了？”大伙儿都围了过来。

“风月一定是有事瞒着咱们，你看她，眼睛是哭过的，脸有点肿！”关腾仔细地看着关风月的脸，“不对，不是肿，哪个王八羔子敢打我的女儿！胡洛呢？他竟然敢动手打人！”

“爸，别问了！”关风月有点撑不住了，仰起头来，努力让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再缩回去。

“是啊，我刚才没注意。一定是胡洛打的！”关风云这才注意到。

“打女人的男人最没用了！”展颜也加入了讨伐的行列。

“是，我回家看到他爸拿着我胸罩，他妈穿着我内衣，我也没说什么，就是让他们出去，他们说那是他们家，让我走。后来他妈打我，没打到自己撞到了，跟胡洛说是我打她的。胡洛不清楚情况的前提下打了我一巴掌，知道真相后又打了一巴掌，还拽着我胳膊把我赶了出去，说那是他的家。我手机钥匙都没带，还是回办公室找到的备用钥匙。”关风月眼泪没了把门的，知道事情瞒不住了，索性全盘托出。

“天哪，怎么这么恶心人！”展颜停得皱起了眉头，“我亲爸也不会翻我内衣的呀！”

“我也是这么说的，胡洛说，我们是一家人，他们拿我当女儿才翻我内衣穿我内衣的。”关风月紧绷着的神经忽然全松了。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吗？”关风云眉头紧锁，脸绷得紧紧的。

“胡洛今天是第一次打我，别的事情都是经常发生的。那，这是胡洛后来给我发的信息，让我去改名字！”关风月把胡洛发的信息调给哥哥看。

“我的天呀！真是耸人听闻啊！”凑过头去的展颜都要抓狂了，“敢情你婆婆是皇帝啊，底下的平名要避讳姓名啊！天哪！真是不敢相信。”

“那你打算怎么办？”舒眉一直保持着冷静。

“我拿着备用钥匙回去把所有的财产和证明都拿出来了，今天他们能霸着我的房子，赶我出门，明天就能把房子真的变成他家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先夺回主动权才是王道。

“方向是对的！”关腾点点头，“关键，你还想再过下去吗？”

“别继续了，真的，嫂子给你介绍好的人家，这种人渣，有多远死多远！”展颜激动地拉住关风月，“嫂子认识不吃软饭，人品还好的！”

“你先听听风月的意见！”关风云一把搂过张牙舞爪的展颜，让关风月有机会说话。

“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毕竟这些年都过来了。”大学四年加上结婚两年，一共六年的感情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舒眉还是一如既往地沉着。

“我打算我的东西全部转移，我就留一套换洗衣服。我让他父母翻不出我什么东西。我过年时嫂子给我买的大衣也被他们拿走了带回老家了。不知道是我婆婆穿还是胡莲穿，也有可能是随便送人显示他有钱吧！”关风月有些疲惫地说，“反正我的东西全部转移，不给他们任何机会翻。然后，胡洛工资全部上交。我要拿回家里的主权。”

“什么？那件大衣好几千呢！”展颜第一个叫了起来。

“太过分了！”这次，关风云没有拦住展颜乱叫。

“我是这么想的。你让胡洛交工资他不可能听你的，你的东西转移走，他们正好合意。你拿回主权也不是说拿他们就给的。这样，我跟你爸给你出条计，但这其实是你们原本该走的路。”舒眉看了眼关腾，关腾则点了点头。

“这样，房子现在是我们名字，房产证你给我们，我们租出去。租金给你存着，但是这个不能跟胡洛说。就说，咱们缺钱花，决定收回房子，出租赚养老金。你们另外租房子重新开始，去过你们原本该过的生活。”关腾细细地描述接下来的安排。

“然后呢？”展颜听出门道了，佩服地对关腾竖起了大拇指。

“然后，胡洛的钱用来养家。你先租一个一室一厅的，胡洛觉得还要他父母一起住，那让他加钱租两室的。这样，他的工资也下去一半了。要过什么样的生活，你不要管，你让他自己决定。钱改怎么分配，拿什么去孝顺他还有劳动力的父母，那也是他的事。你所有的好衣服都带回来，就留些日常用的衣服在那小房子里，毕竟多了也放不下。”舒眉接下了话题，他们夫妻俩一向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老妈，老爸，高手啊！”展眉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关风月也同意了。

“所以说，自古男娶女嫁是有道理的，我们给了你房子是心疼你，但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你倒贴，你嫁不出去，他们家胡洛有本事。女儿啊，看人要看明白了！”舒眉是过来人，对什么都理解得通透。

“这样，妹，咱速战速决，你的房子我来租，我们公司需要员工宿舍，我找几个厉害的去你哪儿住，全是膀大腰圆的，谁也不敢动他们。至于你要的一室一厅，我也给你安排，什么都有，就是地方不大，明天一早就去搬家，在他们回来之前，一切全部要搞定。”关风云是行动派，而且，他也确实有那个实力，“这一招，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如果这样，还是不能过上正常的生活的话，我建议你重新考虑你跟胡洛的感情！”展颜不忘提醒关风月。

“我知道，你们放心，我下得了决心，也吃得了苦！”关风月是明白人，分得清轻重，更分得清什么决定是对自己，对彼此负责的。

“那就好。今天好好吃饭睡觉，不要想太多，明天一切重新开始！”舒眉为今天的事收尾，起身去厨房端菜。

“妈，我来！比来比去，还是我嫁得好！”展颜跟了上去，嘴巴可甜了，“妈，我给你做儿媳妇可是上辈子修来的呢！”

“你啊！”舒眉对这个儿媳妇也是无可奈何了。